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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凡（第1页）

愿凡

节後第一个工作日，马洁婷领完开工红包就串门跟姝曈约午休咖啡。等到咖啡店坐下，姝曈说：“恭喜，终于调到北京了。晚上有空吗？要是没约就请你吃饭。”马洁婷说：“好啊，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姝曈一笑，说：“不过，多个人。”马洁婷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哇，什麽时候的好事？”说着，马洁婷眼珠一转，说，“难不成年会那会就……怎麽那个时候不跟我说。”姝曈低头一笑，说：“之前不好说。”马洁婷疑惑眨眼，问：“你这是谈了什麽恋爱，还不好说？”姝曈低头一笑，说：“你认识的，是阿轩。”马洁婷说：“阿轩？我哪认识什麽阿轩。我知道陈梓……”马洁婷说着微微瞪了瞪眼，又看到姝曈轻轻点了点头，赶紧咽下嘴里的咖啡，大声一句：“什麽？阿轩？阿轩！”姝曈马上说：“小声点。”马洁婷从姝曈对面的椅子坐到了身边的椅子，说：“什麽时候认识的？到底在一起多久了？不对不对，先说你们怎麽认识的？”姝曈看看店里人越来越多，说：“我们出去边走边说吧。”室外依旧是低温，可马洁婷顾不了这麽多，拿上咖啡就拉着姝曈去外面。马洁婷问：“我记得之前他在台北被拍到和女生逛街，那会就是和你在一起？後来他官宣的那个，也是你？”姝曈笑着皱眉，说：“什麽‘之前’丶‘後来’丶‘那个’，被你说得他老是换女朋友一样。”

等马洁婷冷静了些，姝曈把和阿轩认识丶恋爱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她。姝曈讲得平静丶平淡，马洁婷却再次激动了起来，说：“去年你发西湖边的照片，我还问你什麽幸福的起点，你跟我说之前去看演唱会拍的，原来那天你碰到了阿轩。”姝曈说：“嗯，拍完那张照片，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了，我当时也愣住了。”马洁婷问：“还有呢还有呢？”姝曈说：“没了啊，我们是谈恋爱，又不是拍偶像剧。你没听他说起恋情的时候一直在说我们跟大家差不多。”马洁婷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说：“天哪！我一直在想哪个女的这麽幸运，能和他谈恋爱。没想到是你。”姝曈笑了笑，没有说话。马洁婷又确认道：“所以，我晚上是真的要和你们一起吃饭？”姝曈说：“嗯，当然。不过，我没打算弄得全公司都知道哦。”马洁婷笑着说：“懂。但是，陈姝曈，你……你也太厉害了，这麽久了滴水不漏。上次居然还跟我一起去签售会排队。”姝曈笑了笑，说：“不是故意到今天才告诉你。刚开始我也有很多不确定，用了很长时间去相信丶接受这份感情。”马洁婷说：“也是。虽然你说你们不是拍偶像剧，但我怎麽想都像是偶像剧。”姝曈说：“那下了班一起过去。”

整个下午马洁婷都没有心思工作，不停看着时间，煎熬着一分一秒。她越熬着，越想“姝曈真是不可思议”，光想着晚上要和阿轩吃饭她就已经坐立不安，而姝曈竟然一直有条不紊地完成工作，甚至比以前更出色，还升职加薪。她不敢想象姝曈是有多冷静丶多克制。

晚上阿轩早早就在包间等着她们。她们一进门，他迎上去说：“你们来了。”又对姝曈说，“照你说的点好菜了。”姝曈说：“辛苦咯。你们两个……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马洁婷愣在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姝曈轻轻推了她一下，说：“嘿，怎麽不说话了。”阿轩带着马洁婷记忆中那温暖的笑，对她说：“你好，小婷，很高兴认识你。姝曈经常说起你。”马洁婷缓过神，说：“阿轩……我还是可以这样叫你吧。”阿轩笑着说：“当然，我们坐吧。”

马洁婷看看姝曈，又看着阿轩说：“之前我约她去你签售会，她犹豫了会才答应的，我以为她是有工作忙不开。”姝曈说：“那会跟我爸妈都没还说。”阿轩忙说：“这都怪我，本来应该早点请朋友吃饭的。那个时候我就跟她说朋友大老远来，我可以安排的……不过，她也是为了我。”说完，阿轩双眼满含星星看向姝曈。姝曈的脸颊微红着，不知是暖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害羞，总之就是红着。马洁婷见了，也微微一笑，她的好朋友用上了最好的腮红。

吃到一半，三人都已经有六丶七分饱，动筷的频率越来越低，边喝边聊天。姝曈突然想起什麽，轻轻拉了拉阿轩的手臂，说：“对了，给小婷的专辑。”阿轩说：“呦，光顾着吃吃喝喝了。”说完转身拿起後面桌子上的小袋子，递给马洁婷说：“一点小心意。”马洁婷打开袋子，里面是四时海全部的专辑，每一张都拆了封。阿轩说：“每张上面我们四个人都签名了。姝曈说你是第三张专辑开始听我们的歌的，那张专辑的歌词上还写了句话。”姝曈说：“现在基本不会拿着这个听歌了，就当留个纪念。”马洁婷看了又看，第三张专辑上写着“小婷：谢谢你从这里开始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祝你快乐丶自由。”马洁婷眼闪泪光，看着姝曈说：“就算你让我听，我也不舍得拿这个听啊。”

吃完，姝曈和阿轩送马洁婷离开。马洁婷透过後视镜看着他们两人牵手丶转身，和阿轩一起吃饭的激动丶兴奋逐渐被错杂替代。去听一场演唱会，去追一个偶像，是走出日复一日的生活的一个出口，是短暂逃离的一个出口。以前只顾自己尽情享受丶尽情宣泄，等到自己慢慢和这个世界和解就想到“台上的他们有没有出口？他们的出口是什麽”。今天看到阿轩脸上甜蜜的笑容，知道他幸福着，马洁婷当然因为他的幸福而幸福，但也免不了对姝曈羡慕，甚至带着点嫉妒。

回到家，阿轩马上给姝曈倒了杯水，说：“看你喝了不少，还好吧？”她说：“不要紧，今天开心。酒会放大情绪，开心的时候会更开心的。”他见她说话间就歪头倒在了沙发里，想她是在外面硬撑着，到家放松下来酒劲反倒上来了。他扶她起来喝水，她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只冲着他笑。

阿轩抚摸着姝曈的脸，说：“还说没喝多。小婷来北京了这麽开心？”她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因为她，是我自己。”他这倒不明白了，问：“自己？什麽意思？”她说：“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跟家人……家人和朋友说你是我男朋友了。我开心……很开心。”他看着她心头一紧，没有说话。她头一倒，靠进了他怀里，说话越来越迷糊，“哼哼唧唧丶嗯嗯咿咿”几句後没了声音。他抱她去卧室睡下，第一次见她睡着後还笑着，但他却垂下了嘴角。

等姝曈睡安稳了，阿轩独自去了阳台。他想要专注地抽支烟，于是点燃後格外仔细地盯着那一缕烟，看着它渐渐升起丶消散。一支抽完，又接着一支，可她酒後的话始终没法随着一缕缕烟从他耳边消散。她总是温柔丶恬静地在他身边，让他错觉她的笑直到内心深处，让他忽略了自己带给她的沉重。

阿轩心里有一篇勾勒了很久的歌词，在那里有他隐隐约约对简单生活的期盼丶希冀，可惜一直东残西缺，没有完成。现在他看着天空的冷月，模糊很久的地方清晰了，不完整的地方补全了。他赶紧掐灭了烟，去书房拿出了纸笔，先写下了他中意的名字《凡》，然後是横竖间的刻画：

看晨光把黑夜刺穿

梦中的梦被斩断

欢愉已冷却成不甘

依然只能去释然

听脚步细数着残愿

回忆交汇成轻叹

祈愿此生牵手平凡

走出幻想美满

不再执着石烂

不奢望不换

就让日常缓缓

朝朝暮暮一点一点璀璨成银汉

如果时光回转

梦游岁月慢慢

凡事终泛泛

有你给我心安

生活就算坎坷曲折离奇都味甘

让伤痕深刻着牵绊

离别绚丽了相伴

念念不忘连起你我两岸

一起平淡成不凡

我们继续的不凡

字如其人，字显其心，字传其情，一笔一画生于心间，透过指尖，跃然纸上。哪怕手边就是电脑，阿轩依旧享受这个过程，也偏爱这个过程。写完，时间已经微微点亮东方的天空，他为姝曈准备起了早饭，然後自己才去睡下。姝曈起床看到早饭，淡淡一笑。她已经习惯他工作忙碌或者灵感来袭时日夜颠倒的生活，吃完留下字条，轻轻出门去上班。他醒来看到她写下的“蛋饼好吃，心意很满”，嘴角也是和她一样的弧线。

马洁婷逮着姝曈去茶水间的机会，说：“陈姝曈，不行，你快告诉我，你之前是怎麽做到憋住不说的。我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不对不对，我光想着昨天和他一起吃饭我就想告诉所有人。”姝曈说：“也没什麽办法，就是硬忍。”马洁婷说：“硬忍？难怪我做不了他女朋友，这也太难了。”这时慧姐正好进来，说：“什麽女朋友？谁新年上来就谈女朋友了？”马洁婷支支吾吾地说：“没……那个……我在说我们都喜欢的那个歌手。”慧姐说：“你们呀，把追星的心思用来追男孩子，也不至于现在都还单着。”姝曈看了马洁婷一笑，说：“我冲完咖啡了。”说完她拿着杯子走了，留下马洁婷和慧姐呼吸着茶水间安静的空气。

这次阿轩回台北还有段小插曲，这个小插曲令姝曈胆战心惊。本该是他已经落地的时间，却一直没有回复消息，拨打电话也没法接通。姝曈着急到拨通了霍宥希的电话，这才知道飞机中途临时迫降晚点了。姝曈第一次体会到“临时迫降”几个字的可怕，让人不寒而栗。霍宥希说：“是飞机上有人突然晕倒了。飞机已经重新起飞了。他到了一定会跟你说的。”姝曈尽管微微宽心，但等到阿轩的视频通话还是让她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他说：“落地了，担心了吧。”听到了他的声音丶看到了他的脸，她仍心有馀悸，停顿了一会才说：“到了就好。”他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嘴角竟有些许开心，忍不住一笑。她说：“居然还笑哦。还好你没什麽事。”他说：“好了好了，不笑。那我先挂了哦。”说完，阿轩送上了一个隔着屏幕的吻。

阿轩回到家顾不上休息，直接开始对团员进行消息轰炸，又发歌词，又发创作灵感小作文，最後又说“明天一起商量下这歌吧”。阿时玩笑说：“睡了，看不到。”阿轩说：“既然没睡就先预习吧。”阿时虽然回复“那我去睡了”，但还是看了阿轩发上来的内容。阿时听齐齐提过阿轩春节去姝曈老家，他想：“过了个年把这麽难産的歌都搞定了。别人都是悲伤的时候灵感井喷，他倒好，跟人相反。”于是他仔细地研究起了阿轩的每一个字，跟往常一样，学长交代的事情他都会好好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