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便靠着安静地没有动弹,听着江袭黛淡淡地说:“哪有什么输赢之别,紧要时候都是?生?死之争。”
“是?。”
江袭黛的话,那小姑娘每次应得好,却是?从?不曾听进去?的。
譬如这会儿她还轻轻倚靠在江袭黛身?上,模样?看起来很是?放松。在江袭黛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钻到她的颈窝里,带着细密的痒。
燕徽柔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江袭黛忍不住抚一下?自?己的侧脸——门内弟子甚至都不敢直视自?己,结果在燕徽柔这里已经这么没有威慑力了吗?
自?从?她两人日渐亲昵以后,江袭黛总觉得授燕徽柔剑法的进度越来越慢了。
该教给她的笼统法子已经差不多,但是?就临时反应上来看——燕徽柔偏生?是?对她没有丝毫警惕性。得招呼到眼?前来才勉强知道躲闪,平日对练,燕徽柔的潜力也就发挥了不到六七成?。
燕徽柔不是?故意的,她也能看出来。
燕徽柔身?上总是?缺乏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也不带半点从?尸骨坑里爬起来的紧绷感,她的目光迎上江袭黛泛着血腥气的剑刃,还是?如以前一样?柔软湿润。
她和那个小子一点都不一样?……男主看江袭黛的眼?神,恐惧占了大多数,但里头的怨恨极为凌厉,巴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如此?刻骨的仇恨,能鞭策着男主走向?巅峰。
这样?下?去?不行。
还有两年?余,便要到竹林寺试炼的节点了。这些?天杀生?门动整个门派去?探取揽月阁那边的消息,却意外地石沉大海。
倘若没有猜错,应该是?整个仙盟经上次一战,对江袭黛防范有加。
眼?下?情形不利,更不知道两年?后会遭遇什么。
江袭黛还是?希望把燕徽柔培养起来,至少不要因为太弱,在打斗之时还得顾忌着别被旁人抢了。
可这小丫头的资质清秀悟性又高,偏生?是?志不在此?,平日最爱搬把椅子晒太阳,整天就知道养花遛狗研究菜谱,再?这么学下?去?都能出去?开糖水铺子了……
好吧,江袭黛对于这一点总是?满意的,并不能对此?多说什么。
只是?她想着不能再?如此?纵容燕徽柔,便冷下?几分神色:“玩得很高兴?你觉得你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能从?哪个人底下?全身?而退?”
燕徽柔:“至少对上您,是?不大可能的。您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人影子,便……”
“什么都等看清了才作反应。”江袭黛讽道:“迟早死了。”
“可是?门主说的直觉……”燕徽柔迟疑了一下?,歉意地道:“实在有点难以捉摸。”
“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辜负了门主的一番心血。”
燕徽柔似乎对此?有几分愧疚,声音轻了几分。她天生?一副和善模样?,如此?姿态更是?楚楚动人,再?硬的心肠见了兴许也说不出继续苛责的话。
江袭黛瞥了一眼?,心肠刚软了几分,又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垂眸盯着燕徽柔。
“抬头。”
燕徽柔不明所以地抬头,脸颊上挂着的一颗水珠滚落下?来,正好润过那颗漂亮的泪痣。
“对不起什么?”江袭黛斥道:“不要每次都在人面前服软。本座每次训你,你认错低头倒挺快的。从?前罚你跪在殿前,你也半声不吭地认了。”
“年?纪轻轻的,怎的没有一丁点傲气……”
“您不喜欢这样?吗。”燕徽柔抿了唇:“可是?,性格也很难改。”
江袭黛闻言,垂眸的神色复杂了些?许,“出门定是?个受欺负的。”
江袭黛的思绪难得一偏,有点难以想象按照原文发展的小女主,忽然觉得她的命也没有那么好了。燕徽柔生?性如此?柔软,李星河可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想必也会受他不少欺负。
好在燕徽柔被她捡回来了。
江袭黛想到这里,心中又觉好笑,怎么,堂堂杀生?门门主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她不欲多想,错过了心中微妙浮现的一缕涩意。江袭黛将情绪压了下?来,拿剑柄抵了一下?燕徽柔的肩膀:“好了,倒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你下?去?,今日便先到此?。本座得想想能否换个什么法子折腾折你,省得你太过懒散。”
燕徽柔:“只要不是?跳梅花桩……都好说的。”言罢,她从?瀑布半腰上轻盈跃了下?去?,双足没入潺潺水流中,激灵得她又往前踩了几步,站在岸上回望江袭黛。
江袭黛听闻她这抱怨的尾声,便倦倦搭话道:“那个于你而言太简单了……燕徽柔?除却那几只黑狗,你还喜欢什么东西么?”
燕徽柔闻言讶然:“门主不是?说……”
杀生?门养几只狗已经是?她老人家容忍的极限了吗。
“看你了。”江袭黛好整以暇道:“你若能躲或者化开本座这一剑,便再?给你买只带毛的。如何?”
燕徽柔惯来是?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只是?她连躲开江袭黛的剑风都艰难,何况是?迅疾又直接的一剑——此?等壮举还从?来没有做到过。
她犹豫了一下?,问:“您想要如何出剑?”
“不告诉你。”
燕徽柔又犹豫了一下?,便站定应了一声:“好。那您开始吧。”
江袭黛略抬了眉,心道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其实刚才只是?她随口?一说——偶尔想起了闻弦音说过的一句话,对待门中弟子,应做到恩威并施,手下?人才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