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绍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暗沉下去,他逼着自己有些艰难地别过脸,轻声道:“您今晚喝了酒,我不希望您明天早上起来後悔。”
亚历山德罗的反应只是一声短促的轻笑,他原本比齐绍矮了几寸,眼下倾身压上前,擡手扯住齐绍已经有些松垮地前襟,逼到他唇边,几乎用气声开口:“……我叫什麽名字?”
齐绍盯着面前的人,只觉得那双眼睛好像两坛陈年的佳酿,吸引着自己不断往里深陷。
“……利奥。”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扣住了亚历山德罗的腰,反客为主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凶狠,唇齿交缠间血腥味很快扩散开来,然而亚历山德罗似乎终于满意了,他擡手勾上齐绍的脖颈,干脆利落地扯开了对方的长袍衣襟。
……
两个时辰後。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让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旖旎味道,外间的烛火已经燃尽了,清透的月光从窗纸上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白色的光影。
齐绍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他後背轻轻划过,脸上的神情晦暗莫测。
一片寂静中,外间的门被人轻轻叩了几声。
齐绍猛地回过神,把胳膊从亚历山德罗身下抽出来,抓过一旁的外袍穿好,快步走了出去。
刚刚拉开外间的屋门,入目便是石涧玉一言难尽的面孔。褚颉站在他身後,一脸的尴尬难言,夏丹倒是满脸淡定,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齐绍:“……”
他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有点不自在地开口:“玉姐。”
石涧玉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回头对褚颉低声道:“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来了这里吧?”
褚颉摇头:“我先前检查过周围,没有其他人。”
石涧玉稍微松了口气:“今晚你和你主子都到我院子去休息,这边你们不要再管了,我会安排人处理,记住过去的时候不要被别人看见。”
齐绍有些欲言又止,擡头就被石涧玉狠狠地盯了一眼,楮颉也在他旁边轻轻地咳了一声,最後他偏头看了一眼背後屋门的方向,跟着楮颉顺着回廊从边上的角门离开了。
他们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一路绕了两道偏门,最後进了石涧玉住的那个院子。
相比外面的嘈杂,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齐绍用力捏了捏眉心,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茶水已经凉透了,仰头喝下去之後看向楮颉:“玉姐怎麽会突然过来了?还有外面那些兵士是怎麽回事?”
楮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麽回事,我跟夏丹一直守在外面,担心有别人会过来,大概半个时辰之前,外面就有喧闹声传过来了,听起来好像在找什麽东西,之後没过多久石将军就带了一队亲兵进来。看见夏丹的时候她应该就明白了,让那几个亲兵直接守在外面,没让他们靠近。再之後……您就出来了。”
齐绍吐出一口气,在桌子边坐下来:“玉姐坐镇,就算他们有人发现不对,应该也不会轻易声张出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出去看看情况,不要放任何人离开别馆。”
楮颉面色一肃:“是。”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石涧玉裹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齐绍原本坐在桌边,见到她走进来不自觉地站起来,低声开口:“玉姐。”
石涧玉瞥了他一眼,回身把房门关上,两手抱臂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叫我玉姐了?你跟那位王子殿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最好把事情先说清楚。你们是什麽时候认识的?又怎麽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论年龄来算,石涧玉确实比齐绍年长几岁,她是阳羡关镇西将军的养女,小时候曾经被送到宫里一段时间,跟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习武。因为性格飒爽正直,见不惯其他人欺负齐绍,两人在那个时候就结下了比较深厚的情谊。齐绍“玉姐”这个称呼也是从那个时候一直叫到了现在。
——
齐绍叹了口气:“我和他……是去年我去翡冷翠的时候认识的。真要说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
石涧玉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当时你三哥的解药,就是这位殿下给的?你那个时候跟楮颉从沙漠走廊出来,受了那麽重的伤,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齐绍点头又摇头:“解药是他给的,单就这一点来说,我其实欠他一次。只不过我当时受的伤……不能怪他,是我自己莽撞了。”
石涧玉盯着他,目光在他脖颈处停留了几秒,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当时没有透露真实身份,这我能理解,只是眼下这情况,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们会——”
齐绍顺着她的视线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难得露出几分窘迫的神情:“我……我也没想到。”
石涧玉:“……”
沉默几秒,齐绍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那今晚的事……玉姐,没传出去吧?”
石涧玉:“幸好发现得早,我带过来的都是亲兵,口风能守严,到时候就说王子殿下喝多了找错了地方,到了你院子里,你就把住处让给他了。陛下应该不会察觉到什麽异常。”
“三哥那边你也先别告诉他,我……之後想好了自己跟他说。”齐绍急道。
石涧玉点头,接着意有所指道:“你不觉得眼下你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你三哥知不知道,而是那位殿下醒了之後怎麽说吗?”
齐绍:“……”
石涧玉在他肩上拍了拍:“如果他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还好办,无非是谈利益。但是阿绍,从心里说,我希望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现在你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麽走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副将的屋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