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保持距离
轰——
这话听了直叫顾温没了思绪,他眼底闪着痛心的红意,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这一切。
半晌他才渐渐拉回思绪,出声问道:“是因为冰莲决的副作用吗?”
“也不尽然……我赶回去时,娘亲的小桌旁还打碎了一品红与黄白杜鹃凝溶的毒酒。”灵均说罢,看着银银的月辉思绪纷乱。说到底,顾温是简琼筠这一生如履薄冰的罪魁祸首。所以就算知道了她是自己血缘上的爹,那一句对旁人来说无关紧要的称谓,她喊不出口。
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很别扭。又过不去简琼筠的那道坎,她会心有愧疚。
两人一直聊着坐到了弯月落下,天明交替,灵均才觉困意上涌缓缓睡去。
望着已然熟睡,坐在翠绿青葱的草垛上,依靠着青石的灵均。顾温将着腕间一直带着的红绳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从怀中掏出枚钥匙,放在她的手里。若是当年他足够清醒,或许如今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与伤痛。
微风抚着凉意渐渐,他脱去外衫搭在灵均身上。做完这一切,他朝着林中的小居走去。
再醒来时,身旁没了人影,身侧的石板早已冰凉,看来顾温离去已有许久。
灵均迷茫地坐起身来,衣衫滑落,她这才发觉这是顾温的外衫。而手中的异物她定睛一看,是枚钥匙,腕间戴着她昨日给顾温的红绳金珠。
心中扬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踏步朝着林中小屋走去,四周静谧无甚水汽。
往常的小屋总会在空中弥漫着水汽,顾温向来不时地温着茶水。
灵均朝里喊了一声:“师傅?”
半晌无人应答,那股不好的预感愈来愈烈。
灵均径直打开房门,眼前所见她近乎是无法呼吸。
顾温安然地躺在摇椅上,了无生息唇畔发紫。
灵均走上前去,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身形一颤。她转头看向圆桌,桌上装药的瓷瓶四倒,药粉散落一桌,桌子的角落放着一封信。
她拿起信,上方是顾温的绝笔。
我女亲啓,这些年来爹也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职责,对不起。莫怪爹留你一人在世间,只求了却心愿,奈何桥畔寻所爱,生有憾而死同椁。
信上的内容有些可笑。顾温到死都想着他自己,幻想着能同简琼筠合棺。既然他都明白自己身上的过错,又为何连死都不愿意放过简琼筠,还要继续像个无赖丶像个撵不走的狗皮膏药一样。
叫人恶心。
顾温的心愿注定是没法实现的。
灵均沉默地收拾桌上的药粉,心底沉沉重重,她重新点燃屋内的火炉,烧了壶峨眉雪芽,无言地洒在地上,随後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将顾温的遗体用药丸保存好不会腐烂,放在门旁的推车上,又在他的怀中放了枚驱虫的丹药。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四周没见到青梦的身影,又寻遍白梅山,终是无果,也不知青梦去向何处。
可它向来是通人性,也许是寻了个地方暗自神伤吧。
不去想它,灵均推着顾温的遗体朝着摧月山走回。
带着遗体并不像自己赶路时的轻松,灵均费了好一番功夫,花了一月的时日才将顾温带回摧月山。
刚到了摧月山门,灵均未曾耽搁片刻,她寻了几个徒女造了个新的棺材,将顾温的遗体安置其中,葬在了无人会去的山顶上。
简琼筠的棺木还放在大殿里并未挪走,灵均的手搭在棺木之上,轻轻抚摸着上面一条有一条的纹路。
若是简琼筠还会传达自己的思想,她定是不愿同毁了自己一生的人葬在一起的。
好似自从简琼筠走後,她又回到了尉迟灵均那时的处境,即使身旁有三两可信之人,可没有武功的她,在这摧月教内根本无法立足。
得到灵均回来的消息,云茵闻声匆忙赶来,见到了熟悉的面容,她上前两步,眸光上下一扫:“一切可还安好?”确认无碍,她悬在空中的心才垂直重落。
闻言,灵均闭口不言,她幽幽的目光瞥了云茵一眼,点点头。
只当灵均还在介怀先前的事,又得知她刚葬了师傅,现下心绪自是不高。云茵微微颔首,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蹙着眉转口问她:“你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麻烦?”
“此话何讲?”灵均虽是不解,可既然师姐问了,自是有她的道理。
“前日江湖上出了个自诩正派,替天行道的镇妖门,接连攻打了我们在常中丶林川丶商和城内的四处暗桩。又在昨日,烧了我们在平城县与林川城里的粮仓。”云茵顿了顿又道,“所以我才问你路上可曾遇到什麽麻烦。”
原是这样,灵均暗暗点了点头蹙眉紧思,这凭空而出的镇妖门一上来便对他们进行如此打压。如此有组织有纪律,想来是暗自筹划了许久。
看来摧月教之前种下的因,如今也是时候结果了。
“此事简栖归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