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卡佩·艾米丽
第一堂课终是在卡佩小姐的这句“关心”里提前结束。
灵均回房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再回到授课的房间里时,这里已经没有卡佩小姐的身影了。
就连房间地板上的水渍与狼藉,也都被家佣清扫得干干净净。
很显然,卡佩小姐旷课了。
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已经关上了,只有书架旁的那扇窗户仍是敞开的。秋风顺着那扇敞开的窗户探进了身子,像个不知分寸的调皮鬼,不停地在人的脸前晃悠,一阵又一阵风,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明明刚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灵均却还是打了个冷颤,她的发顶只是草草地擦了一下,这会子湿答答地贴在头上吹了阵秋风,一股子的凉意。
她默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口,望着那架连琴盖也没合上的钢琴,黑白相间的柔静闲姀地立在房间里面。
卡佩小姐走前也不把琴盖给合上。
她缓缓吐了口浊气,走进去将琴盖合上,转身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希望明早一觉起来,卡佩母爵能直接告诉她,她因失职丶不适合,这样的字眼被请出母爵庄园。
这条深长的走廊像是走不完似的。灵均一步一个脚印踏在羊毛加绒的地毯上,一丁点的声音也不曾听闻。
地毯是藏青蓝的描边,正中央是个冷暖色调相撞的对称图案,与这栋建筑的风格融为一体。
墙上隔着几米远就会挂上一幅油画,母爵庄园墙上展示的这些画作,从写实主义到洛可可派再到浪漫主义画派的各种画作,哪种都有。
而这一层的墙上挂着的,只有洛可可派的作品。
灵均看不太懂画作,只能从画里蕴含的能量中感受到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些画估摸着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否则这样的作品又怎能挂在母爵庄园的走廊墙上?
“你喜欢这幅画吗?”
一声沉稳而内敛的声音自耳侧传来,像是冬日的小动物躲在的冬眠之地。
灵均被这突兀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猛地往声源处看,瞧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麽时候站了个人。
这人高了她半个头,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眉眼有神五官深邃,不会让人感到凹陷的骨相。面上的一切就像是母神精心捏造出来的造物。
她愣了一瞬,想起刚才这人跟自己说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我喜欢画里的生机。”
灵均站在一幅秋收场景的画前。
整个画作像是被染上了金灿灿的涂料,人们在田野里收割稻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神情,田野里也有抱着麦穗的小女孩,身後追着一只可爱的古代牧羊犬。
身侧的人听了她的回答显然愣了一瞬,她扬了扬眉问道:“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天是万物复苏迎接新生的季节。这幅画里也有生机吗?”
这句话就像是刻有的印象,给每一个季节下了定义,好似春天就该是万物复苏丶夏天炎热丶秋天收获丶冬天寒冷无机。
可又有谁规定了它们必须是这样的,或者说只能是这样的?
“秋天难道就没有生机吗?难道麦穗被收割後是一片死寂吗?”灵均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她又转头指着画里女人们劳作的脸上道,“每一个生命的每一刻,都该是鲜活的存在。”
身侧的人突然噤声了,灵均说完转回头去看那人,只见这人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一言不发。
有些吓人……
她被这人盯了约莫半分钟,脖子都有些僵了,她频频眨眼,好似这样就能缓和这诡异的气氛。
忽然身前这人低声笑了一声,像是冬眠的母熊翻了个身子,随意地挠着自己的肚皮。
“夏普导师的见解很独特,果然是一千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受教了。”
她精确地说着自己的姓氏,两个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请问您是?”灵均有些疑惑地看像面前这位身姿挺拔的女子问道。
“很高兴认识您,我是卡佩家的长女,卡佩·艾米莉。”艾米丽一面说着,一面做着後撤步的骑士礼仪。
在艾米丽微微蹲身的瞬间,灵均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一柄长剑,她穿着便于行动的衣裤,高高的马尾自然地垂落後脑,满身的飒爽之气。
卡佩·艾米丽,卡佩母爵家的另一位小姐。在这段未上课的时间里,灵均从未注意到,卡佩母爵庄园里还有另一位小姐的存在。
不过她平常也不怎麽和卡佩母爵交流,也很少与家佣说话。
艾米丽已经起身了,灵均盯着她的面庞略有失神。
仔细看起来,艾米丽与卡佩小姐的确眉眼间的确有三分相似,只是两人是赫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单凭第一眼的印象来看,很难将两个人联系起来。
“哦,抱歉……我失礼了艾米丽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自我介绍,我叫做夏普·灵均。”灵均眨了眨眼,弯着腿朝着艾米丽伸出了右掌。
“没关系,夏普导师。”艾米丽很自然地伸出手背,与灵均的掌心虚握在一起。
灵均低头吻在了自己的拇指上,两人这样就算是都行过礼了。
灵均的发顶还是潮湿的,只要离得近了什麽都能看见。
艾米丽盯着她的发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腕间的手表,一脸平静地问道:“这个时间夏普导师不是应该还在教我妹妹弹琴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灵均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面对着卡佩母爵一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敛了敛眉,抿了抿唇道:“出了些令人意外的状况,所以导致课程不能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