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小姐。”灵均扬了扬眉,对她的到来很是意外。
毕竟这里有高高的灌木丛挡着,她来的时候也看见周围有佣人,能在这里和艾米丽碰上,只能是巧合中的巧合吧。
“昨天才说要约夏普导师一起去看画展,今天就得到了消息。後天要在萨拉诺德的中心展馆里举办塞茜大师的画作展览。”
艾米丽往她这走了两步,靠得近了,能闻到艾米丽身上浓浓的血腥气。
“我能有幸邀请夏普导师一同前往吗?”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随着艾米丽的靠近,这浓烈的血腥气只会愈来愈重。而血腥气的主人,显然是这位正邀请着她去看画展的艾米丽。
灵均瞥了一眼她脚上的那双长筒靴,深棕色的靴面,上面染了一层溅射状的颜色,比靴子本身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是血。
也许是灵均的目光太过直接,艾米丽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瞧见了自己靴子没来得及清理的痕迹,轻声解释道:“抱歉,我刚陪同母亲一起狩猎回来,我身上的血腥味是不是很浓?”说着,她擡起胳膊附在鼻尖上嗅了嗅。
她没等灵均接她的话,接着说道:“母亲今天像是婵神降临,猎到了一头跑得极快的鹿。我就没母亲那麽厉害,只凭借着小小的运气,猎了几只兔子。”
这个世界的生物都是雌性,所有人的潜意识里,不存在分别性别,这是没有必要的一件事。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母系社会。
而艾米丽口中的婵神,是古时掌握狩猎的神明。
她说得很是谦虚,既说了自己在狩猎中有所收获,又不过度张扬自己的能力。
这在灵均的眼里是个加分项,她比较欣赏这些能力者的谦虚。
“这不是运气,是你的努力所得。请别在意。”灵均礼貌性地朝她微笑,手中捏着的茶杯,里头还剩一半的红茶,这会是没机会好好品尝下去了。
她的话在艾米丽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淡淡的赞扬。
请别在意,别在意她刚才频频盯着自己沾了血迹的靴面吗?
艾米丽看着她扬起好看的下颌看向云霞,眼里映着同天空一样的橘红色,又问了一遍:“所以周三,我有幸能约夏普导师一同前往吗?”
给人一种要是不答应她就会一直问下去的错觉。
灵均收回了看云霞的视线,转头看回了艾米丽所在的方向,水润的嘴唇翕合。
“是我的荣幸。”
于是这周三,灵均同艾米丽一起去了萨拉诺德的中心展馆。
去时的路上,艾米丽牵了两匹马来。
灵均不太会骑马,之前眼睛不好的时候她没做过这样的事。
如今在这个世界什麽都看得清了,她仍然会胆怯着未知的恐惧。
可萨拉诺德的中心展馆里母爵庄园实在是远,周围也并没有驭马的车手。灵均没有办法,只好和艾米丽同骑一匹马。
好在艾米丽足够注重礼数,没有做任何令人不适的行为。
两个人骑一匹马去看画展的事情很快就在萨拉诺德传开了。
灵均平常不怎麽出门,基本都是在母爵庄园和教堂之间两点一线,王城里关于她和艾米丽的绯闻自然也是从未听到过。
周五这天,灵均像往常一样去教堂练琴,她在钢琴上弹了遍完整的小星星变奏曲,没有任何卡顿,情绪饱满,是一遍很完整的演奏。
教堂里只有零星在等待祷告的几个观衆。
当她弹完了最後一个音,空气间流动着留白的浮灰,长凳上坐等着要去和神母祷告倾诉的人们鼓起了掌。
人群的方向里,还有人扬声夸赞了一句。
“这位小姐弹得真好。”
这是来到萨拉诺德的第一句关于琴声的夸赞。
灵均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登时血液凝固住了。
那个夸赞她琴声的女人身後,坐着她不太喜欢的学生。
卡佩·栖归正和这群人一样在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