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呵呵一笑,他倒没觉得这些花多好看,他欣赏不来,只觉得奇怪的搭配中透露着一丝莫名的和谐,看着怪别扭,还没自己的蓝色妖姬有韵味儿,但他也清楚自己让何西在他店里干不就是因为靠自己的审美快把花店干倒闭了吗,况且昨天选花的时候就让何西按自己审美来的。
所以也只能:“昂,不错。”脸上却没有丝毫欣赏意味儿的往屋里走。
何西被这麽敷衍也混不在意,跟在刘裕後面还在不停说着,“你的那些包花纸还限制了我的发挥,等新买的包花纸到了能做出更多的风格。”
刘裕听他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算是看清了这小子完全是把上班当作兴趣班来玩,满腔满调都是期待与意犹未尽,招到这麽兴致勃勃投身于工作的员工,刘裕这个当老板的自然十分欣慰。
说话时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你买了新材料?”
当老板的一进屋就霸占唯一的座,何西站在柜台前边,像在办公室等着挨批斗的学生,但听到刘裕这麽有兴致地问他话,毫不在意的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递给刘裕看。
手机停在购物软件的界面,一打眼就是几行花花绿绿的丝带,再往下翻还有七色堇石纹纸,牛皮包装纸,小香风布料包花纸,和纸染色纸,花篮,花盒,抱抱桶,还有细麻绳?
刘裕越往下翻,两只眉毛逐渐呈现疑惑的弧度,抱抱桶是什麽?听都没听过,麻绳又拿来干什麽?还有这皱皱巴巴的纸,好看吗?还有这黄不拉叽的报纸,能拿来包花?
何西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把一辈子没买的破烂都塞他店里来了?
何西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丝毫没有发觉低头看手机的刘裕脸上已经兴致全无,还不忘开朗提醒道:“老板,记得给我报销,刚好五百二诶~”
五-百-二,五百二……五百二!刘裕一使劲把订单划拉到底,520!这小子买这些破烂竟然花了520。88!
刘裕觉得浑身毛都炸了,何西这败家子收破烂收出高价了,买这一出材料花得比这店一年挣得还多。
何西还乐呵着,盯着刘裕手里握着的手机界面,撑着上半身往前探了探,想再看两眼自己精挑细选的材料,然而,没等凑近个完全,坐着的人猛的擡头,两只漆黑的瞳孔倏然对上自己的眼睛,刘裕皱着眉,刚刚一坐下就顺手带上的发箍将他的眉眼完全展露出来,愠怒的表情使他无比鲜活。
何西心跳陡然重了一拍,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钉在原地,竟是被自己这突然的一震给搞懵了。
刘裕还在眼中冒火准备骂人,一句“你tm买东西前不能通知我一声!”被店外一声“老板!”硬生生打断,只说出一句:“你tm!”便眼波一转阖上眼皮叹了口气接着道:“出去接客!”
何西出奇的听话,屁话也没吱一声就出去了,刘裕听着外面何西招呼人的声音,手里还在翻着那条得使把劲儿才能翻到底的订单,心里却想着刚才瞪何西时他怔住的表情,这是被吓懵了?平时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以为怎麽吓都不会怕呢。
但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被长辈这麽一凶,指定是吓懵了。
刘裕摸了一把头发,把发箍摘了下来,等何西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只手托着脸,面目柔和的释放蹩脚的善意:“恭喜你啊,这麽快就卖出去一单,我承认你挺有天赋的。”说完僵硬地看着门口的人。
何西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茫然,取而代之的是招待完客人後没散去的活泛,进来没仔细听刘裕说了啥,便是直接问他:“你这发箍怎麽一会儿带一会儿不带的?”
刘裕低下头,托脸的手顺势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这夸人的话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何西就这麽直接略过了。
他感到一阵恶寒的尴尬。
再擡头时已是旧事重提,不过也没了之前那凶巴巴的架势:“你以後买东西前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买的材料,一种包花纸就买20包,根本没必要,包到明年也包不完。”
何西哪会儿在意这个,拿了被刘裕放在桌上的手机,背过身一屁股靠在桌子边悠哉悠哉划拉起手机,顶着後脑勺说着:“那就一直用着呗,省的一年过了再买新的。”
……
刘裕倒吸一口气。
这放nm的狗屁刚刚是被吓着了,愣住那两秒分明肯定是在想“你这个狗屁扣搜老男人,花你五百块钱居然还发上火了?奇葩!奇葩!”
刘裕咬牙切齿:“花的tm是你的钱还是我的钱!这纸放到明年,潮的潮,烂的烂,霉的霉,到时候有个屁用!拿来给大黄垫窝它都嫌弃!”
何西背对着没吱声,静了一会儿侧过脸问:“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脑残。”
刘裕被这声哥吓得神志回笼,再一回神,真诚地脱口而出道:“你是智障吧?”又发什麽神经?
“我怎麽没想到纸会发霉发潮呢?”何西又低头看着手机,大梦初醒似的,着急忙慌取消了几个订单。
在刘裕背地里嫌弃何西的这几分钟里,店外又来了客人,已经过了饭点了,对面蝴蝶渐渐热闹起来,时不时驶过来的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些刻意打扮过的男人。
刘裕一直觉得这份热闹跟自己没关系,毕竟这家花店常年处于死寂的状态。
但今天却有人肯过了马路来花店门口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