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齐暗先是反问了一下,随後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道,“噢,你不在当然不知道了,洪遇死亡的事情根本瞒不住,现在已经引起大范围恐慌了,在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说B226的人全死了。”
齐暗停了下来,看向安成的眼睛:“你觉得,会是谁说的呢?”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肯定到几乎快让安成认为是他做的,但他知道不是:“不是我传的。”
齐暗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早饭又不在,当然不是你传的了,但是谁呢?任何人,敢捣乱校园秩序的,都会被严厉惩治。”
安成感觉自己的心都紧张地颤了一下,齐暗还在往前走,没回头看安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齐暗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後半段路程没人开口,两人就这麽沉默地走到了教室。
教室里没人说话,可安成坐到位置上後,却奇怪地听见了点窸窣声。
“就是他啊。”
“这心肠太歹毒了吧,怎麽做得出这种事?”
“我真服了,我一看他就不像个好货色,之前就阴恻恻的,现在还把头发剪了,也不知道去勾引谁,洪遇就这麽死的吗?”
“我不想跟他呆在一个教室,我感觉他污染到空气了,不会连跟他在同一片空气中呼吸都会死吧?”
那人说着,笑出了声。
……
他们的说话声很轻,但好像并不怕安成听见,在最後,甚至堂而皇之地带上了他的名字。
“听说吴旭泽也不见了,该不会这两兄弟都是被安成弄死的吧?”
“谁知道呢,感觉是个灾星,发现没,每场案件他都出现了。”
“不是主谋也是从犯,看这装得一副脆弱的样子,真恶心。”
“我很早就想说了,一个男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麽样啊。”
……
安成撑着一侧脸,默不作声,他不是没听见,弯曲的背脊成了保护壳,强大的心灵能成为一个安全罩把所有污言碎语屏蔽在外。
但他不能,他只是一个很普通,普通到像大海里最脆弱的一条鱼一样,唯一能在大海里保护小鱼的方式只有抱团,但他现在被隔绝开了,成了衆人厌恶的对象。
那些言语像刀子一样,直往他脆弱敏感的心头扎,真到了被排斥的关头,他只是很失望,不对他人,对他自己,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没有强大的通关能力。
这些言论从前天开始就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直到在厕所隔间仔细听後,他才发现,有人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且毫无手段地泼,至此,他才想狂拉进度,赶紧离开。
但他错了,谣言如狂风过境,蚂蟥吸附到他的血肉上,肆意滋生。
或许在昨天,在看到衆人聚成一团的时候,就该打断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
“叮铃铃—”
“大家早上好啊。”
校医走上讲台,露出了标准的微笑,目光从学生们炽热的眼神中扫过,在一个深低着头,只能看见头顶漩涡的男孩上停了两秒。
“我知道大家对洪遇的事情很好奇,经警方推断,洪遇确实是主动跳楼的,他身上没有任何外在伤口,没有任何捆绑痕迹,至于他跳楼的原因,校方正在加速探索,请大家不要恐慌,相信校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卷。”
校医说完,冷淡的眼神看向一个举手的同学,他的手举过头顶,高得让人忽略不掉,如果是正常的举手,还能找机会摆脱,校医烦躁想,瘾又犯了。
“医生,我想问,B226的人是怎麽回事?”
“B226的学生是吃坏东西了,他们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很快就能回来了。”校医淡定地回,擡高了眼看了看各位同学,“大家还有什麽问题吗?”
一名同学举手了:“医生,他们是不是被安成弄死的?能不能把安成抓进禁闭室啊,为同学的安全考虑一下吧,我不想和杀人凶手一起上课。”
安成身子猛得一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麽,杀人,他吗?
校医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看得那位同学有点发怵,但基于下面还在支持他的同桌,他挺了挺胸,继续问道:“可以吗?”
这几句话一出,把校医的脸狠狠地往地上踩,没人哪位有点身份的人会容得学生如此放肆,堂而皇之地问出这种没脑子的问题。
不仅如此,他还把班级荣誉狠狠地踩在了地上,不用多久,A班不合的问题将彻底做牢,并被上报。
暗地的龙争虎斗,老师乃至学校都没有资格管,但明面上来比权利,无异于蜉蝣撼树。
“呵。”校医说,“这位同学,你有点多虑了,且不谈禁闭室的问题,你是如何看出安成是杀害他人的凶手呢?”
“在进入校园时,连剪刀,小刀都不准带,请问,他怎麽杀的人?”
“我。。。我。。。”同学憋红了脸,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明明周围人都是那麽说的,“很多人都这麽说。”
这话刚一说出口,同桌就狠狠地掐了他的手,疼痛让他越发不满,明明说的就是事实,出事了就一人承担?想得美!
“他肯定有同伴啊,找出来啊,连凶手都找不出的学校,我交的几十万学费算什麽?”同学摔开了身上扒拉的手,继续道,“谁不这麽说?整个学校都传遍了,他要是没点问题谁会说他?”
“馀意!闭嘴。”居梦尧看着脸越来越冷的齐暗与校医,忍不住站出来打断道,“没人这麽说,你听错了。”
“怎麽没人说,早上是谁跟我讲的?”那名同学随手指了几个人,在看人途中,却意外对上了安成的眼睛,漆黑发亮,委屈又很包容。
难过的情感瞬间从下往上冒,他的声音渐渐弱了,偏头看向了另一处。
“在吵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