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看不见他的脸,心脏却蓦地一缩。
她突然有些不愿意,再拿他的父母亲情去攻击他。却也答应不了他其馀任何。
不知是没听见她的回应,还是调整好了情绪,他将脸露出来,只剩眼眶馀红,小心翼翼问她:
“你给我些时间,再和我试试,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好吗?”
林鸢安静地看着他:“如果不能呢?你会放手吗?”
江随蓦地一滞,沉默下去。
林鸢气音似的笑了声,仿佛在说:你看,问题又无意义地绕了回来。
“闭眼,睡吧。”她说。
江随嚅了嚅唇,最终低道:“好。”
时间似乎又静了下去。
林鸢偏开脸,静静地起身。
却不料,蓦地被人从身後抱住。
“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他真的不想像刚才那样,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备受煎熬。
身後滚烫的体温熨帖上来,林鸢一刹那僵硬。
“江随,你能放开我吗?”她绷着身子说。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抱你一下。”江随沙哑低道,鼓起勇气,“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儿。”
林鸢蓦地一滞,闭了闭眼。
“也别和我说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疲惫道,“我一听到,就会想到顾淮。”
江随脑袋骤然一阵轰鸣,喉间灼痛滚烫翻搅。
他颤了颤唇,没能出声。
他此刻多想向她说:阿鸢,这句话,其实……是我先想向你说的。
可如今,却成了她和别人磨不去的回忆。
再说,仿佛就成了拾人馀唾的情话。
江随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感觉。
或许只是……躯体不习惯许久未发烧带来的难言的痛苦。
每一寸肌肉与骨骼的酸痛丶灼烫,都弥天盖地地往他心脏上攀缠,叫他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疼得想哭出声来,却又怕她像刚刚那样,因为看见他的软弱,刚起的一点关心,又成了漠然的无视。
“对不起,”于是他沙哑出声,克制着哭腔,努力用温和平静的语调向她说,“那我……重新学着喜欢你,学着对你好,学着表达,学着体谅,可以吗?”
“江随,放手。”林鸢冷淡道。
江随牙关都咬得发痛,眸底灼人地发疼,强迫自己松开手。
林鸢头也未回地向前,江随却突然在她身後说:“阿鸢,从前的我们,大概都以为各自藏得很好。可即便没有你那本日记,我依旧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林鸢脚步猛地一顿。
江随苦涩地牵了牵唇。
她知道了,或许会更恨他,更怨他。
可也好过,他于她而言,变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林鸢滞顿地转过身,看向他。
男人跪坐在床上,擡眼仰视她,眼眶晕红,低声沙哑道,
“就像于我而言,这麽多年来,喜欢你这件事……不是我不想说,不愿面对,不肯承认,就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