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赭王,识相的话,还不速手就擒!”
声音延绵不绝回荡在山谷,却又被掩盖于雪色。
为首将领屏息凝神,骤然勒马擡手,只听几声嘶叫,轻骑全员纷纷停置身後,匕鬯不惊。
“将军?”属下诧异,伏身上前询问,“可是有什麽发现?”
骑督将军司缇并未多言,只目光淡漠朝着雪地一扫。
“这是。。。。。。蹄印?”属下伸颈侧目,一条算不上小道的路中依稀留下一串不易察觉的印记,“只有一人,他们分开行动了。”
“一人走此路奔西州方向,而另一人。。。。。。”司缇声音平稳清淡,不带情绪,“直抵纵岳山悬崖。”
“分两路追?”属下问,“可那晋赭王走哪一路,是寻稳行小道,还是险路求生?”
司缇未加思索,果断抉择:“你带人追此路,我去探悬崖。”
没有声音了?
不对。
秦祉目光盯着远处,细细捕捉凌乱杂音中追兵的动静,微小的近乎无形。
还有一人。
秦祉轻啧一声,擡剑破开枯枝,前方不足百步豁然开朗,万丈深渊雾气缭绕升腾。
一声争鸣从後方悄无声息缠身,秦祉剑身绕至身後拦下攻击,缰绳一勒,马匹调转方向,迎面与那双锐眸对视。
来人银甲玄衣,丰神挺秀,眉目淡漠孤傲。
秦祉微微偏头,耳边马蹄声渐渐远去,朝着小路消散,她浅笑一声,说:“司缇将军,好久不见。”
“从翼州一路追到此地,你倒是执着。”
司缇神色如常,架起攻势的手纹丝未动,开口就直奔主题:“梌州有士族欲拥立你为新天子以此夺权,周令容不下你。”
如今的燕安,早已有近十年混战,先帝死後,少帝继位,成为反臣的傀儡,暴行不断,因此各地豪强蠢蠢欲动,百姓揭竿而起,门阀士族参与其中,中原以九州划分,天下动荡,至乱世始。
而他口中的周令,乃是五世三公的周氏长公子,坐拥无数谋士,门阀遍布天下。
乱世逐权之中,随便拎出来一个宗亲王爷,都可成为这些士族眼中争斗的棋子,被他们借着正统之名利用架空。
而秦祉则更为不同,因为她的父亲,上任晋赭王,是都邑城里真正傀儡天子的亲皇叔,上皇的胞弟。
血脉越近,自然离这斗争的中心,越近。
因此周令容不下她,她要麽死,要麽成为他的傀儡,去与反臣斗,与军阀斗,与天下斗。
可,管他容不容得下?
秦祉闻言冷笑一声,眸光凌厉,语调柔和,实则棉里带刀:“我乃燕室宗亲晋赭亲王,你区区一个骑督,竟敢以下犯上,谋害皇室?”
“殿下既只身赴会,末将以为是做足了後手准备。”司缇并不接话,只淡淡打量着她,说,“传闻中晋赭王并非一个混吃无能的宗室,原是夸大其词吗?”
“翼州樵阳此次的休战盟会,参与势力包含中原数十股,是周令特意备下的鸿门宴。”秦祉握住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早前有人说,樵阳此次怕是会血流成河,因此各方带足了精英兵马而来。”
她眉眼含笑,轻声道:“若是本王身旁不曾有这些人,司缇将军以为,他们身在何处?”
司缇神色突然有了变化。
“樵阳。”秦祉话音未落,徒然出手,剑锋直逼司缇,“如今应该是血红一片,漂亮的很啊。”
破空而来的刀刃从司缇下巴处劈开,削掉他一小簇发尖,司缇上半身往後一仰,顺势以刀挡下攻势。
但秦祉的目的不是交手,而是。。。抢时间!
她探出身子趁机扯过司缇缰绳,巧劲一带,而後生生抗住司缇迎面落下的刀,从头上抽出簪子。
混乱中司缇隐约看见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而後眼疾手快,狠狠将簪子扎进马身。
鲜血顿时喷涌,溅了秦祉一脸,秦祉没有理会,只伸手抓住树干,身体腾空,竟叫自己的马慢慢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