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没有回头,她知道是陈十年来了。
……
果不其然。
衆人赶到後直接将後院团团围住。场面冷峻肃杀,气氛谲诡得令人窒息,数十双眼睛紧盯着那小斯。
江迟放下手中的刀,一脚将那小斯踢到了陈六年身边。陈六年很是默契地将那小斯压在脚下,朝一旁使了个眼色後,随行的衙役便将他跪绑在了地上。
江迟上前揭开那木桶的盖子,一股浓重的臭味冲上额头。她捂着鼻子,凑近仔细翻看了一番,那桶中正是一条条早已发腐发臭的鲈白鱼。
而这鱼,正是今晚江迟吃的。
这不是明摆着偷奸耍滑吗?这若是吃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你这畜生,还不快从实招来?”江迟转身朝那小斯厉声质问着。一双锋利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愤怒。
林婉卿缓缓地从楼内走出,月色穿过女子身上的芙蓉广袖落在在门扉上,轻眉明眸,如霜一般的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眼角下,若隐若现之间,美得不可方物。
林婉卿婉婉开口:“他怕是对家派来栽赃陷害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润,清冷,字正腔圆,听起来人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惬意。
此刻,陈大年回首望去,她的身影正好撞进了他的视线里。他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不知所措。
陈大年向来憨厚老实,如今这般,倒是显得格外笨拙。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这样,但就是觉得林仵作有些不同。
他心中想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那感觉浅浅地,寻常人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师傅!你来啦!”
一声呼喊打破陈大年的思绪,说话之人正是林婉卿的小徒弟穆承霖。
陈大年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小徒弟那张脸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当真是像极了他那位师傅!
所以,这便是她坚决要将他留下来的原因?
以前只听闻林仵作有个嫡传的小弟子,却从未见过。如今一瞧,他心中总算是明了了。
“阿霖,你怎麽来了?”
林婉卿清澈而明亮的眼里带着几分究探之色。
“我方才去买梨花酪,听说这永安楼里出了事儿。我猜师傅肯定在这,便来瞧一瞧。”说着他还提起了手中提着的那两盒梨花酪,像是一个得夸赞的幼童在炫耀一般。
“好。”
林婉清没再继续说话,只是转而走向了江迟。
经过陈大年身旁时,那股仵作身上特有的气味从他的鼻前划过。他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林婉卿瞧了一眼那木桶中腐鱼,神色黯然道:“一楼晕倒那位,跟你一样吃了这坏鱼……”说到此处,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江迟向来嗅觉灵敏,对于这臭鱼不知为何却竟没有察觉。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遥遥坠着的香囊。
不由自主地偏头看向了陈十年,他于灯火阑珊处仰头望月,如清朗谪仙遗落人间。
她绞尽脑汁,想说出什麽一个词来形容他,却只能恨于自己的学疏才浅。
她的视线又落于他的胸膛上,衣襟处精致繁复的花纹,引得她想入非非。
“江迟!”
他叫她,她却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