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声音冷清:“你看我像是能拿出多少钱。”
对面没说话,她继续道:“妈妈,我现在手里的钱甚至在a市买不起一间房子,勉强够吃饭的,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是不是!”付若云赶紧摆摆手,解释着,“池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怎麽可能想向你借钱,我们都没钱,你怎麽可能有。”
比起他们破産的焦虑,沈池鱼却很冷静:“破産就破産了,你和爸爸还年轻,正好可以回国内发展,国内这两年……”
“啪!”桌子被拍的猛地一阵,直接打断她的话语。
沈季风站起来,整个人像是忍了很久一般,大声喊道:“我早就说过,和她废什麽话!你看看她说的像什麽话!”
“好了好了,你这是干什麽!你吓到她了!”付若云赶紧拉他坐下来,拍着他的背顺气。
沈池鱼确实被刚刚那麽大声的拍桌吓到,但只是一瞬,这一声响也顺便把她从快要迈进蜜罐的脚拉回来,眼神更加冷漠。
“既然这样,那我们都别绕弯子,你们直说要干什麽。”
“是这样的。”付若云盯着她,声音轻柔,“我们确实现在手头紧,你也没钱我们都知道,但是没关系啊,我们不为难你,我们有好办法,你知道艾利威斯吗你肯定不知道,他有好大一家企业,而且他老婆刚死,现在别人都在给他塞人,我们池鱼这麽漂亮……”
“你什麽意思”沈池鱼越听越不对劲,连後面的话都不想继续听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反正也说出来了,付若云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的手,站起身,情绪激动:“池鱼,你得帮帮我们!反正你也不小了,与其找个不靠谱的,不如听妈妈的,他有钱有势,而且已经64了,没几天估计就死了,你肯定能後半生无忧无虑!”
沈池鱼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听着她的话连牙齿都禁不住发颤,好久她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手背上的手就像是炭火,灼得她疼痛难忍。
“你们回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要不识好歹,这些年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你,现在这样做不要以为我们只是为了自己,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沈季风在旁边帮腔,站在不知所云的长者位置上对她指点。
“为丶我丶好”沈池鱼重复着这三个字,每个字念出来她都险些咬到舌头,耳边是长久的空鸣。
她慢慢站起来,整张脸苍白得不正常。
“你们扔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是为我好,奶奶去世你们也不回来看一眼是为我好,我高三那年求你们带我去国外被你们拒绝是为我好,我生病住院需要监护人签字缴费你们不在是为我好,我才刚刚成年你们就断掉我的生活费丶卖掉我和奶奶的房子是为我好,我给你们打电话……”
沈季风站起来打断她的话:“够了!你天天说这些旧账有什麽用,有完没完!”
“没完!”第一次,沈池鱼如同爆发一般甩开付若云的手,不小心打到一旁的沈明朗,男孩随即哭起来。
跑到付若云身边,抱着她的腰:“呜呜呜妈妈,沈池鱼打我!妈妈!她打我!”
付若云低头看到他额头小小的指甲划痕,也有些着急,生气地瞪着她:“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和他一个孩子有什麽关系!”
看着他们母子伉俪情深,她冷笑:“原来你也知道心疼人。”
把沈明朗哄道屋子里,付若云叹了一口气,不满地看着她:“池鱼你都这麽大了就不能懂点事吗爸爸妈妈这些年在国外没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她刚要上前,沈池鱼就退後了一步,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们的眼神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妈妈,我真的很想问问你。”
她被所有人嘲笑辱骂时,她可以假装听不见,不去在意。
她被一个巴掌一个巴掌打的时候,她受下来了,疼痛可以自己消化。
她在医院天台快要跳下去时,最後还是熬下来了。
她没钱到快要睡大街没饭吃时,还会咬牙在除夕夜刷碗洗盘子不认输。
那麽痛——撕心裂肺的疼时,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面对她本以为没有半分感情的人时,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掉落,哽咽到无法说出来话。
“你们有没有一次丶哪怕一次心疼过我”
“我难道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她也会流血会痛,她也会哭。
她明明没做错事情,为什麽受到惩罚的却是她!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