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同往日了。
他摸着他无名指上的钻戒,“我有你就够,我找别人做什麽?”
钟霓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她喜欢的那一双眼睛,蕴着的是她熟悉的温柔,却也有她不熟悉的事物。
手上的钻戒,是真钻石吗?
钻石真不真假不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话存在欺骗。
“可你骗我。”钟霓冷冰冰道。
男人低着头,神情一滞,眼中笑意慢慢泯灭,泯灭之际,他又听到她讲:“这钻戒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颗被悬起的心平安落回原处。他眼睫不安地翕动,一份庆幸之馀,是怅惘。宣雪讲的话如一把刀,要对他施予凌迟刑处罚。日後,她会知她所爱之人不是傅时津。
他犯了个错,一个不可挽回的错。
真想现在可以对她下跪求饶,挽回错误,亦或者——
他擡起头,看着钟霓。
——亦或者,她永远不知。
知道真相的人,解决了,她就永远不知。
他终是恶鬼,连想法都如此恶毒。也是活该,活该她不属于他。
他握着她的手,低头看一眼,竟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喉结不安地滚动,松开她的手,紧紧握拳垂于身侧。
他正要回答时,钟霓一手揪住他衣襟,“现在你是犯人啊,别狡辩!”
傅时津笑了,“嗯”了一声,语气云淡风轻:“钻戒是真的。”
钟霓捏住戒指,“钻戒是真的,你的话几分真啊?宝格丽的钻戒,你做警察,几多薪水啊?你哪来的钱?”
傅时津望着她恐慌的眼神,认真道:“钱是干净的,我做警察这麽多年,我怎会没存款?半年卧底,薪水比平时高,够买一颗钻戒。”
钟霓已不知他话是几分真,她才知自己的防空洞是会欺骗她的。
她後退一步,傅时津上前一步。
“你别靠近我。”
“阿霓……”
“我现在很生气。”
“阿霓,是我想买钻戒,一颗玻璃钻配不上你,我怎麽舍得委屈你?”
钻戒切割成梨形,亮晶晶的,不管怎麽看都是亮晶晶的。好漂亮,原来它价值这样高,所以才会这样漂亮。
可她宁愿它只是一颗玻璃,她希望,承载她那一天接受他戒指的快乐心情是没有欺骗的,所有感觉都没有遭到破坏。
她的防空洞仍然是完完整整的,乖乖的,独属于她一人。
房间内灯色亮的发白,墙壁花纹泛着淡淡的反光,厚重的帘子拦住了外面的风光。不用想,外面一定是绚丽海景。
更绚丽的应当是她手上的爱情钻戒。
她终于拽下戒指,宁愿它是玻璃,想要讲的话未讲出口,整个人被傅时津拖过去,腰身被用力束缚住。他捏紧她的手,钻戒摁在她手心里,他越用力,钻戒硌着她手心便更疼。
他隐忍克制,惶惶不安,满脑子里都是宣雪给他的致命一击——她爱的人是傅时津。
他绷着脸,掰开她的手,捏着戒指,要重新给她戴上。她立时蜷起手指,“我不戴!我不要钻石!”
“那你想要什麽?!”他绷不住了,低声吼了出来。钟霓被他吓到,愣愣地看着他。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麽,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眼睛,喘了口气。他沉溺臆想已太严重了——眼前的人,是他的,是他的。
是他的!
不是傅时津。
是陆钦南的。
他都已得到她了,有婚姻羁绊,一颗钻戒承上他一颗心,虔诚献给她,她开心地接受了,可他的心丶灵魂都是恬不知足丶贪得无厌的。
他想要重新给她戴上戒指,她一手推开他,一脸不可置信,“傅时津,你居然吼我!你掐过我就算了,还吼我!”说着,又开始飙戏,一双灵动的眼睛蓄满湿漉漉的雾气,她耸着肩膀,故作抽泣状。P*i*a*n*o*z*l
傅时津看着滚落到地毯上的戒指,再看她,全是心痛的无奈。
“咦,哦?女人越惯越坏?是不是?所以你不想惯我了?是不是?”灯光下,那双噙着眼泪的眼睛更亮了,真是我见犹怜,逼的他心疼。明知是假的,明知她在作怪,他是被骗到心甘情愿认输。
“难道你现在不坏?我被你气到头疼啊。”
“难道我不头疼?你身上有女妖精的口红啊!还大言不惭,背着我跟张家诚讲什麽女人不能惯,越惯越坏——”她做出鬼脸,学着傅时津当时与张家诚对话的语气讲话:“以前是让着她,惯着她,惯久了才知女人不能惯,把她惯久了,她会真的以为我是废柴呢。”
她学傅时津语气讲话,学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