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醉颜酡之锦瑟别篇沧海月
正是好天气。晴,柔风,日光细细如金丝。
午后在窗边盹着,麻纱帘子轻轻抽打脊背,轻柔细痒,无上享受。醒来时,桌上有一杯酒,压着一张小小名片。酒我信手拿来喝了。雪白卡纸上只一个“秀”字。我便知道这是谁。刚喝下的酒顿时在胃里不自在起来。翻过背面,字体流利,清丽飞扬。我却不愿看。
“闻君芳临,愿图一晤。要事相求,恳切莫辞。”
一笔柳体写得秀气,言辞精致。说白了却不过三句话。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有事要找你。你最好乖乖呆着别溜。
是那人的话,是会当面甩出这样的话来的吧。
叫来服务生,问这名片哪里来的。男孩子一头雾水,说,“不知道。”
该死!他分明来过,见我睡着便又离开。既然如此,还他妈的来什么“愿图一晤”!
我怒冲冲坐在沙发里,盯着钟看了一分钟,终于决定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既然那混蛋已经得手,太生气不过落了他笑话,索性洒脱一点。
浴室里哗哗水声掩住外面响动。我披着浴袍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阴魂不散的家伙。已经恨他恨到牙痒,不过也没什么办法。看他,照旧一身白,长发挽在脑后,垂下几根长刘海,散散漫漫姿态。眉目分明,大眼睛鬼影幢幢,像附了魔。淡淡细细的眉还是挑着,一直挑进鬓角里。
他看见我便眉花眼笑。该诅咒的笑容。一脸的清纯无辜,迷死人却不偿命。我别开眼,早该知道的,招惹上他,绝无好事。
“找我干吗?”冷冰冰问他。他不介意,笑笑地凑过来。淡淡芬芳透鼻,我汗毛直竖。
“你又换了哪个牌子香水?”
“束素的oblivion啊。不好闻吗?”那样睁着一双眼,天真地问。我背上却一阵阵发冷。我知道如果我说不好闻,他大概下一秒就会去灭了那个见鬼的牌子。这个妖精,这一次我八成在劫难逃。
仿佛听见了这句话,他伸出舌尖舔舔嘴唇。粉红色小舌头像一种冰淇淋的颜色,湿润甜美。我只觉得脊梁骨上有一根神经紧紧绷着,稍不留意就会断掉。
他有意无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觉得这样很好玩。
“……苏蔷!”
“present。”那样轻松随意地应着,笑着。冷不防身子已倾过来,不及避开,额头上已着了一吻,冰冷的潮湿的,带着那种若有若无的夹竹桃花香,沁入肌肤。
天使一样的美丽孩子在我面前绽开一个完美的,阴谋得逞的快意笑脸。
“君紫。”居高临下,所以他看上去也不那么矮小和纤细。这个家伙只要不说话就是天使。艾飞的评价。
他向我俯下身来。“君紫,我要见两个人。”
只有在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的微笑看上去才有那么一丝温柔的味道。
我向后仰去,尽量离他的脸孔远一点。“谁?”
他有点失望地坐回到茶几上,盘起腿,气鼓鼓地看我。大眼睛里有光熠熠闪动。我咬牙不理他。一旦心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