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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第3页）

陶知易差点踩到他的脚步，还好，还好，他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没有踩到，不然也许李应永远不会想要再见到他。

他慢慢往後退，李应开口说话，眼神讥讽，“你说顺路，等了那麽久，都等睡着了，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按照陶知易的剧本，的确是这样。

但是显然，这个剧本，李应不是很满意。

他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再擡头，也只能说是。

李应已经习惯了陶知易这些愚蠢的令人感到毫无新意的行为，嘲讽完了，情绪又开始平静下来，继续似笑非笑的嘲讽。

“你倒对他要求的事情很上心。”

“还敢来问我。”

“我还以为你很怕我，看来倒是不怕。”

“那怎麽连一点恩都不想着报，我等着你来报点恩，结果等来的都是来求我帮忙，陶知易，怎麽，我很欠吗？”

“……”

这条路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

所幸学校的路灯二十四小时都会开着，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预料到初冬的某一天的夜晚，会有两个人依靠这些微弱的灯光，进行着一场面对面的质问。

陶知易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麽一种情绪在他的心里慢慢化了开来，闷葫芦就是坏在这里，李应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後微微别开了目光，他这些话说的不好，但既然说了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反正，他不可能後悔。

而且，他的确是被气到了，这总没有作假。

夜风渐大，风吹得他手心发软，其实这种季节不宜在外面详谈，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再看一眼对面，脸红得跟什麽似的。

可怜兮兮的，偏偏垂着眼，没什麽表情，像是在内里面酝着场风暴，李应竟然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倔强，皮软骨硬，还挺吸引人的。

没办法，两个人不能在一块儿耗着，至少他还没有忘记，有些人的身体弱得不堪设想，万一病倒了又是自己的事，想到这里，声音也慢慢淡了下来，不再奚落了，只道：

“……回去吧。”

“不是还有门禁？”

“……”

对面站着不动。

李应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一瞬间黑了下脸，但还是顾忌着，刻意往左偏了下，同时忍不住皱眉，“陶知易，我是不是给了什麽错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

“说话。”

“啊。”

陶知易终于回过神，而後，目光直直的落在李应绷紧了的那张侧脸上，怎麽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矜贵淡然，反而多了些许冷硬，可以看得出来，是故作。

那时候，路灯的光在夜晚薄的像蝴蝶的翅膀，光线当中，有回旋的白点在其中不停打转，谁也不知道频率几何，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即使再漂亮的风景，都只是背景板，重要的是人，重要的是李应。

他站在那里，陶知易出乎意外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

人类通常会用羞愤来形容这种情绪，但他不这样，在陶知易的字典里，那更像是种脆弱，对出现了不能掌控之事所不由自主的放任，放任之後要逼迫自己面对对未知结果不自觉的忐忑，对自己不经意间袒露出来的面目要映在他人眼里而始终不能实现的自洽。

李应也会放任，也会忐忑，也不能自洽。

到这里，陶知易心里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诧异，而是果然。

他为什麽这样想。

记忆穿梭回从前，还记得，“第二生命”里，他一眼看过去的那个天使般的人物，淡得仿佛要融入虚空，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了，总有一天，他会预料到，这个天使也会展现出最真实的情绪，仿佛被人拿了水彩笔在空中画出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堕落还是重生。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不是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