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易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来到安北以後,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会想回去上海吗?会想留在安北吗?
这些人,对于他的去留问题好像都要比陶知易自己更加在意,这其实算作是一种关心,因此他常常感恩。
有时候也会借着他们的问题而反过来提醒自己,去留随心,那麽,他的心里究竟想要什麽呢?
他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但老实说,陶知易并没有想好。
穿过苦旅,抵达繁星。
如果没有穿过,又将如何?
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初始化了,一切都还是混沌的,未知的,不管回答都是轻易的。
不过这次他倒学聪明了些,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
“……”
李应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笑笑:“你还挺有长进。”
“这麽快就学会反问了。”
“可以。”
陶知易得到他的夸奖,心里面有些开心,但还是抿抿唇,竖着耳朵听他的回答。
李应说的很肯定。
他说:“我会一直留在安北。”
陶知易不知道为什麽他在同样的年纪,就能给出了一个这样果决的回答。
好像,这里有个人执意要跟他分出一个胜负,赢的人留下,输的人走。
甚至他说完,陶知易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也想要立刻说出一句这麽果决的话。
他也想要留在安北。
留在他的身边。
可他还没有开口,李应就已经把话先堵上了。
“没有想好,就不要像我这样,说一个这麽肯定的答复。”
“承诺是会伤人的,懂吗?”
“……”
陶知易不明白,他问:“那你怎麽能说出口的?”
李应看着他,眉眼淡的都能隐形了。
他说:“因为我不像你,我不怕伤人,你能不怕吗?”
“……”
足足过了两秒钟,陶知易才後知後觉的摇了摇头。
他不能。
李应看着他,忽然笑了,侧过头的一瞬间,他忽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于是生硬的换了个话题。
“你不能去找沈扬。”
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仿佛时间重新又跳转回了十几分钟之前。
陶知易彻底懵了。
他只能像个抽条的杨柳枝,跟着李应的思路一直走下去,不时问几个“为什麽”,像是现在这样。
在这件事情上,李应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变得特别坚决,不过,想到刚刚,又发现,其实也不止是这件事情。
“是你的就是你的。”
“别人都能做,为什麽你不能做?”
“就像你害怕伤害别人,你以为你一直谨慎胆小就可以不伤害吗,怎麽可能呢。”
“逃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事情,陶知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