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令人惊讶的,我要是说我早就猜到会有这麽一天的,你信吗?”
陶知易迟疑的点点头说信。
其实他没听懂,但他喜欢听李应说话。
李应一点都没有变,那时候他在海边虽然是打错了电话才打给了李应,可是李应安慰他的每一句话他都还记得。
李应是他的白月光,他每次帮助陶知易的时候都像是他的白月光。
想着,陶知易的眼睛又红了点,“我曾经和一个朋友说,说我一面是高大,一面是弱小,但我知道我其实一直接受不了自己的脆弱。”
“人们总是讨厌脆弱的人,总是喜欢勇敢和坚强的人。”
“男人落泪视为不耻,女人无措视为懦弱。”
“可我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装成这样的人,我连一点点都承受不了。”
李应看着他,若有所思。
陶知易没注意到,他说着,又问李应:“那你呢李应,你讨厌脆弱的人吗?”
李应顿了顿,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动了动嘴唇。
“……是讨厌的吧。”
“不过那也是我的性格决定的,”他说着,眼睛里慢慢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又道:“老实说,我讨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尤其是我身边的人。”
“至于你说的什麽掉眼泪,手足无措,都太表面了,什麽叫做脆弱,什麽叫做勇敢,什麽又叫做坚强,人们什麽时候会讨厌一个人,被不被讨厌有那麽重要吗,人们只是因为脆弱才讨厌一个人,还是会因为别的什麽。”
“这些全都是很模糊的事情。”
“对我来说,讨厌一个人轻而易举,喜欢一个人却难于青天。”
“所以我爱不研究前面,只研究後面。”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种无聊的口吻,于是话锋一转,又直直的注视着陶知易,对他微微一笑,然後说:“所以,陶知易,你是被人们所伤害了吗?”
那种语气,轻飘飘的,把人的心脏一剖两半,但是很神奇的是,并不怎麽痛,他言语里面有疼惜,自从知道李应喜欢他,就很容易能听得出来了。
还是感到有点神奇,陶知易依旧没有听懂李应的话,他也不知道李应为什麽会问他这种问题,人们,这种词语,实在太宽泛了,好像他是一个救世主一样,但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他也没觉得自己没有被伤害。
只有李应对他有点不好。
如果李应道歉的话,他就原谅他了,因为其实陶知易现在有点想抱他。
“人们也包括自己吗,我只是经常被自己伤害我感觉。”他想想道。
李应点点头,问:“那你能不伤害你吗?”
“不能。”
“李应,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讨厌脆弱的人吗?”
“我说过了,讨厌。”
陶知易于是落寞下来,声音也变得小,“对,你说过了,你是讨厌的。”
李应盯着他。
“我发现你不会问问题,陶知易。”
“你其实是想问我讨不讨厌你,对吗?”
陶知易怔了怔,像一只被哄得晕头转向的小猫,只能跟着李应的思路走,李应总是这样,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把人哄得兜兜转。
几十分钟前他不喜欢李应这样,他觉得李应太自我了,总是不考虑别人。
可他现在又改主意了。
他觉得其实是自己心甘情愿想这样,因为李应实在太有魅力。
他看着自己,然後说:“我不讨厌你。”
陶知易才恍然大悟。
对,他问了个蠢问题,李应喜欢他,又怎麽会讨厌他,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就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件事情,才来找的他。
“你好一点了吧。”
陶知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终于不再抖了,虽然心脏还是闷闷的,“好多了。”
“那就没有好全。”
思索了一会儿,李应忽然低着头,问他:
“陶知易,你需要拥抱吗?”
“啊?”
陶知易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就想擡起头去看他的神情,李应却伸手把他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而後一步步走进,直到陶知易半个身体都贴进了他的怀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排练过一样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