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呢嗯呢。”
陶知易没怎麽放在心上,虽然是初一,但也差不多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喊累是正常的,不喊累才不正常,他又去看他身後的人,这个姿势倒是掌握的很不错,至少有模有样的。
他刚想开口鼓励一下,谁曾想刚才那少年又转回头看他,
“哎老师,你从什麽时候开始练的啊?”
陶知易回头看他,犹豫了一下,道:“八岁。”
“哇八岁啊,怪不得这麽厉害。”
“哎那你学了几年啊老师?”
这个少年问题有点多。
他应该认真学琴才对,不应该这麽多话。
陶知易盯着他看了三秒,希望能够让他明白,自己不喜欢学生问这麽多与课程无关的问题,但还是非常认真且寡言少语的回答了他的话。
“八年。”
“我靠,那老师你初中岂不是很牛叉。”
陶知易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得出了这个毫不相干的结论,他的初中并不牛叉,只是一如既往的霉运当头。
“这b装简直了,装大发了。”他差点就要跳起来感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陶知易愣了愣。
“你是为什麽想来学大提琴?”他问。
少年也不遮着掩着,直接袒露自己的心声。
“当然是为了装一波大的!”
前面已经有过铺垫,陶知易已经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他只是忽然想起来自己初中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经常在各个晚会上面表演大提琴的原因,才被大家评价为“装”,而後渐渐被大家所疏离。
小学,什麽都不懂的年纪,他被人所捉弄,初中,懂了一点但又不多的年纪,他被人误会。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直白的眼神。
陶知易也没想到,时来运转,十几年一过,对于这件事情,人们居然会有了一种与衆不同的见解。
就算是为了装而去学习,好像也不是什麽错事,可是他当年分明不是这样想,也会被人误会。
人们的恶意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安了一个道理在上面,看似恰当,实际上,也经不起细细推敲,难怪李应会对这些丝毫不加理睬。
李应果然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自己应该要多多向他学习才对。
陶知易最後看着他,并没有表示自己不赞成,或者说些什麽要有初心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他只是看着他,说:“既然有了目标,就尽量去做吧。”
那少年显然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也没有回过身继续去练大提琴,只是依旧兴致勃勃的展现他对陶知易的好奇:
“我会的我会的,哦对了十六岁,你学到十六岁,那老师後面你咋不学了,太累了吗还是不喜欢啊?还是已经厉害到不需要学了啊?”
“……”
陶知易私心里其实不想回答这麽戳心窝的问题,但是碍于是自己的学生,又只是好奇,并无恶意,他依旧认真的回复说:“是因为…没钱再学了。”
“啊。”
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摇摇头道:“那真可惜。”
陶知易被这细微的表情抚慰到了一些,觉得他还是个好孩子,于是很快安慰他说:“没事的,不可惜,我能把我会的东西教给你们,就已经很幸运了。”
那少年“嗯”了声,又张着脑袋,问:“老师,我们这是免费的,你知道不?”
陶知易说知道。
“有人…为你们承担了这笔费用。”
“对啊对啊,就是窗户外面那个人。”他微微一笑,露出点搞怪的表情,对陶知易说:“老师,他在一直在看着你,肯定是在考察你。”
“你害不害怕会被辞退?”
陶知易愣了愣,顺着他的话擡起头看向窗外——
李应正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旁边是张主任,他向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待了多久。
那个少年也终于把身体转了回去继续练琴,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大人们都在看着,所以自觉应该好好表现一下。
陶知易的目光落回在到他身上,皱了皱眉,说:“手不能握实,中间得是空心的。”
“哦。”他点点头,稍微变动了一下。
“前四根手指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