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纪念
天色欲曙,可师父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我算了算,丢失的几卷其中便有师父拜师到继任掌门的部分。
虽是不信江尘欢的猜测,可我的心愈发沉重,竟模糊地觉得这个猜测也并非全无可能。
忽然,师父桌案前的烛光由红转紫,居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这是幻影传音术。
我定睛一看,正是魔教教主——秦榆!
他开口:“师兄,好久不见啊。”
我与江尘欢对视一眼,具是震惊不已。
我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凌霄剑上,在震惊中心痛之情翻滚,我一直尊敬景仰的师父,竟从头到尾与魔教纠缠不清!
“师兄答应的事好像没有办到呢。”
师父脸色阴黑:“我都把凌烬元送到硫劫鞭下了,他自己无能才导致你的计划失败,怪得了谁!”
什麽叫把凌烬元送到了硫劫鞭下?他料定我打不过硫劫,所以让我去送死!
我握紧了凌霄剑,两世,师父一直只把我当棋子吗?
“话可不能怎麽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和你的宝贝徒弟串通好,让他先隐藏修为,好打我个措手不及。你也看到了,他那个境界可不是一天两天,一颗两颗金丹能成就的。”
“本来金丹之法就是你和我哥一起研究出来的,保不齐你有什麽更高效的提升修为之法,也未可知。”
“一派胡言!这对我有什麽好处!”
“呵,师兄,我们本来可就说好你打开护山大阵,我夺取问心剑宗为之後一统修真界开路,事成之後我把卷宗还你,留你一世清名,现在你既舍不得问心剑宗,那就自己身败名裂好了!你这个杀欺师灭祖之徒!”
师父勃然大怒,一把挥灭了幻影:“闭嘴!”
江尘欢侧身躲在我身後,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世在问心剑宗,师父对我最好,师兄在我心里最重,到头来都是我挖耳当招,自作多情。
真是可笑!可悲!
师父眼珠子转了转,手不停地抚摸问心剑剑柄上的花纹,随後离开了书房。
师父,你想干什麽呢?单枪匹马,跑到魔教总部,杀了他们教主?
“我勒个……苍天啊,你们问心剑宗还有这麽一段?”江尘欢问。
我平息情绪,没有理会江尘欢,径直走向卷宗处查看。
“不是说卷宗被魔教拿走了吗?我们还查什麽,直接把他们之间的龌龊事昭告天下不就行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愿意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我不停查阅,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你有证据吗?师父……赵庆涯德高望重,旁人为何要相信我们两个乳臭未干的人?”
况且,这让问心剑宗上下怎麽想?问心剑宗是在赵庆涯手中发扬光大的,他们若是知道赵庆涯通敌,问心剑宗还是师兄想保全的那个问心剑宗吗?
“那怎麽办?”
他无奈地坐在了桌案上,却不知怎麽触发了一道机关,两侧书柜缓缓拉开,竟露出一间密室!
前世这里燃起了火,把密室烧了个干净。
我擡脚就要往里走,江尘欢估计有些怕,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空荡的书房,还是跟在我的身後。
这间密室不大,总共存放了一大一小两具骸骨。
大的骸骨倒是容易辨别,是一只逢风兽,师父……赵庆涯多年前确实在东海之畔斩杀过一只逢风兽,受到当地百姓尊崇,这也是他後来成功继任掌门的要素之一。
奇怪,赵庆涯修的明明是水系法术,可这逢风兽身上的伤却像是土系法术所致,难道逢风兽并非赵庆涯所杀?
可这剑伤确实是无尘剑——赵庆涯之前的配剑所致。
难道……赵庆涯也抢了他人修为,只是不如秦殷殷父亲那般应用自如?
至于那具稍小一些的,虽辩识不出身份,但也是被无尘剑所伤。
江尘欢一开始不敢直视骸骨,现在不知发现了什麽,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什麽。
“我去!这不是你师父的师父吧!”
什麽?!
他指着那人左手断掉半截的小拇指,说:“以前师祖教过你师兄一段时间,那时候你师兄就发现了师祖这小拇指断了半截,平时一直用法术遮掩,知道的人不多。”
我把我知道的也告诉了他,心里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江尘欢愣了半天:“不是吧,就是说你师父一开始也修行了那种邪功,然後在东海斩妖时不小心暴露了这个事情,回来还杀了师祖,把这事推给了秦殷殷他爹!”
江尘欢消化半晌:“可是……为什麽他还要留着这两具骸骨呢?烧了或是就地埋了不是更方便吗?”
我眼眸暗下去,缓缓吐出声音,与门外赵庆涯的声音一同响起:“为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