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伸手在他高马尾上捻了一下,不悦道:“你头发湿着,怎么不擦干?”
贺楼:“路上风一吹立马就干了,不碍事。”
晏醉玉鼻尖嗅到香味,凑在他颈间闻了一下,大为震撼:“你还用了香胰子?!”
晏醉玉以前下山,随手在街市上买过两块皂,后因香味浓烈,就搁置不怎么用,贺楼打扫卫生的时候,他还扔过一块在水桶里,让贺楼用来擦地。
小徒弟满脸虔诚,“我都懂的,学堂是学子圣地,进去前需得沐浴更衣,焚香祷告,我刚刚已经祷告过了,时间仓促,有些含糊,希望各位圣贤不要怪我无礼。”
晏醉玉:“……”
陈家都教了你什么?!
他暗自琢磨一下,忽然有些不快,撇着眼看贺楼,也不吭声。
贺楼觑他两眼,诧异不已:“你生气了?不会吧?就因为我用了你的香胰子?!”
晏醉玉:“我——”
晏醉玉欲言又止,不好解释,最终瞪了贺楼一眼,给了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你等着,为师的赐冠礼要是没有这待遇,为师养的小猪,一只都不给你吃!!
贺楼福至心灵地意会了那个眼神的意思,却不知道要等着什么,一时悻悻,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晏醉玉看他这样,瞬间清醒过来,无言半晌,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我不是……我没生气。”他失笑扶额,“我可能早上没睡醒,嗯……没事。”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贺楼的发带扯下来,“发带,等到了学堂门口再束,湿发扎着容易头疼。”
贺楼对此没有意见,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神色,看他真不像生气的样子,才五指将额前碎发往后耙了一下,慢吞吞应了一声。
“哦。”
奇怪,刚刚明明有些不高兴的。
炎节高温,林间还有稀稀疏疏的风掠过,正如贺楼所言,不等到学堂门口,头发就已经干了。
晏醉玉早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回过身要给他束发,抓了一下,墨发粗粝,忍不住念叨:“你是怎么把头发倒腾成这样的,杂草一般……”
贺楼避了一下,没避开,被晏醉玉摁在原地,两人气息交杂,贺楼身上浓烈的胰子味被晏醉玉一裹,竟然是股好闻的冷香,他嗅着这股味道,有点不自在,“没时间打理,我以前都拿刀割,割得不好……”
晏醉玉抓了两把,没拢住,贺楼头发稀碎,又硬,洗完后还容易打结,实难梳理。
贺楼被他扯了一下头皮,有些吃痛,“嘶——”
晏醉玉只好放弃,指尖勾着发带,心如死灰,“完了。”
贺楼捂着头皮,“什、什么完了?”
晏醉玉长叹一声,悲绝不已,“半月后的赐冠礼,我想必是唯一一个不会扎头发的仙尊。”
赐冠礼,主要内容就是赐冠,掌教会亲自为弟子们戴上发冠,而亲传弟子,需要师尊亲手束发,将道号刻进宗碟。
贺楼听说过一点,但了解得不甚详细,看晏醉玉如临大敌的神情,只好安慰,“没关系,到时候我自己扎好……”
“不行,别的仙尊都会,偏我不会,人家如何看我?”
贺楼噎了一下,怀疑地看着晏醉玉,“你,你这么在意别人看法呢……”
晏醉玉:“我从小自傲,分毫不肯输给同龄人,不然我当初为何非叫你上叩仙大会?”
贺楼看他斩钉截铁又悲愤欲绝恨不得下一刻就找面墙撞死的态度,晕头转向的,信了七八分,“那怎么办?”
晏醉玉作沉思状。
“我有一条妙计。”
贺楼心中咯噔一下,本能有不好的预感。
“你进学堂后,会有很多同窗,其中不乏会束发的,你去向他们请教一些简单的束发样式,一学就能学会那种,实在不行,一些技巧也好,切记,多多益善,集众人之长,总有一款适合我。”
贺楼皱巴着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
但这样,不就全世界都知道你不会束发了吗?
晏醉玉看出他心中所想,宽慰道:“诶,无妨。只要仙尊们不晓得此事,我的名声就尚在,你要小心谨慎,只许在弟子间询问,切记,不可声张。”
贺楼:“……”
晏醉玉把贺楼送到学堂口,临走前还在嘱托,“切记,多问啊。”
贺楼被他殷勤催促着,七荤八素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