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一介凡人,为什么会知道「引生阵」呢?
百年前引生阵问世,在仙门之中引起过一阵动荡,原引生阵并非是书院的用法,蝠龙是个特例,皆因龙脉特殊才能成,引生阵最初的用法,是以生灵为祭,供养生灵,相当于将一方的生命在日久天长的剥削中转移到另一方身上,是有些残忍的,创造此阵的阑干书院为此被口诛笔伐许久,后来书院院长出面,决心封禁引生阵,当着众人面烧掉阵法卷轴,还在知悉阵法的每一名长老包括他自己身上都下了禁制,确保禁术不会从书院口中流传出去,议论才稍稍止息。
晏醉玉也只是在典籍中见闻过这个阵法,知晓威力用途,他尚不会,任老爷手底下的道士就这么能耐?能凭残破阵法推演全貌,还复刻下来?
任老爷复刻龙脉兴宅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这些容后再想,晏醉玉暂且压下心头千思万绪,把折磨他许久的卷轴递到钟关面前,指着右上角那两行题字,“老钟,认认。”
钟关凝神细看。
“……”过了一会儿,老钟恍惚着抬头,“这是哪个仙门新研究的符篆吗……”
“是字。”晏醉玉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他好过,摁着他看,“你再看,你细看。”
钟关再看,钟关细看。
最终他抓狂地推了画卷一把,“要不你杀了我吧!”
晏醉玉感受到他的痛苦,满意地移开卷轴。
本想出去后再细细琢磨,晏醉玉低头收画时目光瞥过两行字,忽而又捕捉到那股熟悉感。
他忙又展开来。
钟关崩溃,“拿远点拿远点!我快不认得字了!”
晏醉玉蹙着眉心,跳出字意,笼统地扫视着这些字的框架。
“你看这些字眼不眼熟……”他又往钟关面前摆,忽而醍醐灌顶,“对了,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任如容的字吗?”
任如容在地上写字时他们都在场,虽不知道她写的什么,但对她的字迹多少有些印象,这画上的题字,再潦草一些,再凌乱一些,不就是任如容当时写在地上的东西?
任如容的画,在蝠龙手里……
晏醉玉脑海中有模模糊糊的脉络将这些关键信息串联起来,可不等他梳理顺畅,一道声音惊雷似的炸在他脑子里,霎时什么思路道路炸没了。
“宿主!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系统的声音着急忙慌地响起来,“你得杀了那条龙!”
“……”
晏醉玉都快忘了系统的存在,此刻陡然冒头,惊得他哑然失声,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看手腕上的藤镯,碍着钟关在身侧,不好直接说话,只能隐晦地敲了两下,表示你在讲什么屁话?
系统沉默一会儿,可能是怕真实原因惹他生气,语焉不详地说:“蝠龙作孽无数……其罪当诛……若不杀之……后患无穷……”
晏醉玉微笑着跟钟关说:“我们走吧。”
“等等!”系统连忙出声,琢磨着措辞,“嗯……这是剧情走向,你不能影响主线……”
晏醉玉提步就走。
还不能影响主线。
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有什么神通,你说不能就不能?
“不!”系统声嘶力竭。
“蝠龙的脊骨能提炼龙脉这是唯一能为贺楼重塑灵脉的办法!”
晏醉玉愣住。
然后他意识到什么,骂了一句:“我去你娘的。”
钟关茫然:“哈?我招惹你了?”
晏醉玉:“不关你的事。”
他捏着藤镯转来转去,显得有些烦躁,钟关迟疑着说:“出什么事……”
“对,出事了。”晏醉玉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我需要停留两刻钟。”
钟关:“呃,是怎么……”
“我要如厕。”
钟关:“……”
钟长老屈服在他坚定而真诚的眼神下,最终默默走开,给他留下安静的如厕之地。
目送钟关走远,确信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晏醉玉敲了下镯子,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