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别说了吗,没胆子就不能偷……不是,并不是偷!
亓深雪面色局促,苦笑了两声。
小厮见他们两人衣饰华贵,忙将他们领到临窗的雅间,奉上上好的佳茗。一问之下听说他们是来点思思姑娘的,顿时神色有些精彩,犹豫了一会才道:“两位公子,思思姑娘她……现在不太方便接客。”
亓深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了周才瑾一眼,周才瑾立刻撑场子道:“多嘴,我们就喜欢思思姑娘!让她来就是了!”
“这……是是是。”小厮认得周家公子,自然不敢得罪,忙赔笑几声道,“我这就叫思思姑娘上来。”
没多会儿,小厮就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领进了雅间,以眼神警示她一番,让她小心伺候后,才谄媚地退了出去。
许是早就没了侍奉客人的心思,思思姑娘没有收拾自己,装扮清汤寡水,头上只有一支很朴素的银钗。且她一靠近,亓深雪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霉味——那是底层舱房的味道。
怪不得刚才画舫小厮说是叫姑娘“上来”,原来是见人无法接客挣钱,就看人下菜碟,把人赶到底舱去住了。
舫里的姑娘们从小被培养学习琴棋书画,都娇贵的很,都是住在上层的。底舱又潮又闷,多是当做库房用,或者堆砌杂物,要么就是供打杂小厮住。
可见她如今过的真的很不好。
亓深雪现在鼻子敏感,闻不得这种味道,差点又要干呕,但怕被姑娘误会是嫌弃她而用力忍住了,他往窗边靠了靠,端起清茶来压了压反胃的感觉。
然后才仔细看向思思姑娘,她脸颊清瘦,脸色枯淡,由于衣裙面料垂坠,已经能看出小腹的微微隆起。
瞧着月份应当比自己大一点,但也没有大特别多。
亓深雪很满意,直接开口道:“思思姑娘,听说你身子不适,我想把你包下来,你看怎么样?”
思思见他打量自己的肚子,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脸色一变,忙护住小腹微微躬身道:“两位公子,恕思思侍奉不周……思思如今已经不待客了。两位公子还是另寻佳人吧……”
她说罢就要走。
亓深雪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说,忙瞥了正在憨吃愣喝的周才瑾一眼,周才瑾愣了一下才体会过来,赶紧出去等着,顺便将雅间的门都关了起来。
思思不知他要做什么,紧张地往角落里退了两步。
“思思姑娘,你误会了。”亓深雪踌躇了一会,先从荷包里拿出几粒金珠子,“我不是想与你……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思思困惑地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亓深雪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方不方便问,你为什么非要生这个孩子?”
思思闻言怔了片刻,许是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她也多日未与人倾诉这些,忍不住泪湿了眼眶:“实不相瞒,小公子,我年纪也大了,颜色才艺都不出众,等过两年更漂亮的小歌女们起来了,我这种的,就更没什么盼头了。这些年,我靠吃避子汤差不多把身体都弄坏了,之前郎中便说可能这辈子都怀不上了。所以这孩子能来真的是不容易,我有点舍不得……”
她叹了口气:“我就想着,有个孩子,以后也算有个依靠。”
亓深雪点点头,那就更好办了。
“你看起来身子确实有点弱,我包了你以后,吃喝穿住自不必说,你还能喝上最好的安胎药。”亓深雪道,“等将来你的孩子出生了,想必也不愿让孩子也落个贱籍吧?我可以将这个孩子认下来,之后再帮你赎身,当做你帮我的酬劳,以后你们母子二人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用在花船上度过一生了。”
思思一愣,眼底流露出一些动摇,可随即就被一种疑惑所覆盖。
这听起来太美好了,可他图什么呢?
这帮到他什么忙了,听起来跟做梦一样,怎么想都是自己白占了天大的便宜……而且能离开画舫这种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楼上有那么多色艺双绝的姐妹,真有这种馅饼,会掉到自己头上?
亓深雪看她如何也不信,也有点着急,无奈之下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意是想将她包下来后,借她的房间烹药喝药,不想让家里知道……诸如此类的话。但隐去了一些不必让她知道的事情,比如,喝的是什么药。
“总之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你也不必真的伺候我。我只是每日过来吃药。但你对外不能乱说话。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非常喜欢你,对你情有独钟、一往情深、不舍不弃就行了。”亓深雪摸了摸鼻子,“就是,包你这件事,可能传出去你名声不太……”
比如以怀孕之身侍奉某人之类的,画舫间的流言碎语向来不太好听。
名声这种东西,思思早已经不在意了,倒是他这个要求,听起来有点新鲜。
不过他这么说的话,思思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好意思让家里人知道,得躲着才能喝,还得找个画舫歌女打掩护的药……还能是哪方面的药?
她视线悠悠地飘到了亓深雪的下半身上,一时间露出了些许怜悯。
亓深雪:……
算了,也不重要,一切都是为了崽。
如果仅是做到这种地步,还能让自己好好养胎,或许将来还能有一个可希冀的未来……说不心动是假的。思思略一思考,便福身行了个礼数,恭敬道:“此事谨凭公子安排。”
亓深雪满意地点点头,叫来了门外的画舫小厮,随手就掏出一锭金子,清咳两声,做纨绔子弟貌:“这位思思姑娘,以后就跟着我了。在楼上给她开一间上房,之后她不需要再接其他客人,只侍奉我一个人。”他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往后思思姑娘想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都记在我的账上,你们不许苛刻!”
周才瑾跟着进来,惊掉了下巴:“你真包啊?”
小厮也面露惊讶,显然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他接过金锭后偷偷咬了一口,顿时大喜。这艘如歌舫在东湖上名气不大,这大金锭子别说是包一个怀了孕没什么用处的歌女,就是包他们现今的头牌姑娘都绰绰有余了!
现在的公子哥儿们怎么口味都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