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鸢脸僵住了,他怪异地盯着宋忱,半晌没吭声。宋忱见状,很自然去扯谢时鸢拉着的被子角。
两个人从两头拉着被子,一副小夫妻闹矛盾,为晚上的归宿争执不定的样子。谢时鸢反应剧烈,他猛地退开,胸膛起伏不定,口不择言:“宋忱,你是脑子犯病了!”
宋忱低垂着脑袋,嘴角下压:“我只是不想你被冻着。”
谢时鸢再度僵直。
两人僵持不下,硝烟无声蔓延。
这时候突然进来个人,是薛舒身边的,他打量二人片刻,咳嗽一声对谢时鸢说:“世子,夫人让我来照看二位,天不早了,你们该上床歇息了。”
他像是没看见地上的被子,一句话就把谢时鸢的念头掐断了。
薛舒这次是认真的,竟然特意派人来监视他,谢时鸢面色一沉,薛舒情绪不稳,万万不可忤逆她,看来不能阳奉阴违了。
他呼出口气,把被子甩到一旁,出去吩咐下人备水。
谢时鸢去了偏房,沐浴更衣。
宋忱在谢时鸢来之前洗过了,他把被子收起来,有些忐忑地坐回床上,明明是自己睡了几个月的床铺,此时却不敢乱动,生怕弄出让人生厌的褶皱。
薛舒派的人一直在外面,直到谢时鸢回来,他盯着对方上床,把烛火熄灭,才满意离开。
宋忱躺在里侧,两只手探在外面,小心翼翼抓着被子,他轻轻眨着眼睛,视野一片黑沉,什么也看不见。
耳畔旁有一道呼吸声,虽然浅,在黑夜里却清晰得像对在他耳朵里一样,宋忱耳边发烫,像有小火在烧。
他长大后第一次与别人躺在一张床上,不对,还有前世那一次,也是和这个人一起。
宋忱平日里看着很乖巧,睡觉却很不老实,喜欢乱动,谢时鸢和他不同,他躺在床上很规矩,一点也不动。
宋忱呆呆地阖上眼睛。
喜欢动的是他,回到前世时,谢时鸢顶着他的壳子,做的事情却符合他自己,他那晚睡在床上就很安分。
所以那个“宋忱”会保护自己,关心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是谢时鸢,因为是他自己,他才会对变成谢时鸢的他好。
是有改动的,那不是前世真正发生的事。
那前世真正的自己,是不是对谢时鸢很差?
宋忱难受了,眼角有泪光闪动。
谢时鸢躺在外面,与宋忱盖的不是一床被子,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鸿沟,界限分明。
屋里烧着炭,像春天一样暖和,身旁有暗香飘到谢时鸢鼻子里,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好在香味的主人这会儿比较乖巧,谢时鸢无意识舒展开眉头。
白日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稍稍放松,谢时鸢的脑子便开始昏沉,最后一丝清明溜走,他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