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顾深斜斜的倚靠着马车壁……
顾深斜斜的倚靠着马车壁,修长的腿曲起,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香气散入鼻息时,他毫无防备的吸了进去,本来还疲倦紧绷的精神渐渐彻底放空。
车夫看到他舒缓下来的眉宇,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继而调转马头,将马车朝着一条岔路驱了过去,排在後面的衆人亲眼看着这辆马车驶离队伍,却没有一人做出反应。
对于摄政王府之事,他们向来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此时只以为是这王府的人张狂放肆,私自脱离大部队,故而根本不敢做出什麽实质性的举动,就是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敢小声吐槽几句。
马车起初还甚平稳,到後来便愈驰愈疾,转到一僻静处,车夫直接伸手将福安推了下去,福安疲软的身子在地上连滚几圈,跌入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之中,若不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顾深身子随着车身晃来荡去,最後马车一个猛停,他的脑袋重重磕在马车壁上,白皙的额头撞破了一块,当下就渗出鲜血来。
剧烈的疼痛让顾深的思绪得到了半分清明,他皱着眉头将眼皮撑开一条缝隙,眼前所及景物皆分裂成了几份,虚幻而模糊。
多年来对危险的警惕让他几乎是立马就觉出不对劲儿来,顾深张了张口,想唤福安的名字,这时候听到外面突然传开清晰的交谈声。
“人在马车里?”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顾深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想了想,脑海里便浮现出答案。
“是。”有些冷淡的一句回答,但依然能辨认出是之前的车夫。
“人确定制住了吗?”男人又问。
车夫的语气异常笃定:“我特制的极品的安神香,效果比之迷药有过之无不及,就是成年的野兽,只要闻一下,保准走不出三步,迷倒一个人绝对是轻而易举。”
年轻男人爽朗的笑了一声:“要真有这效果,还能叫安神香麽?”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说了你也不懂,人给你带来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放心,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男人挥了挥手,“由木,将东西给夏先生拿过来。”言毕便几步走到马车旁,凑上前去欲掀车帘,他的神情透着几分迫不及待,但掀帘的动作依旧不失谨慎。
名唤由木的侍卫躬身应了声,然後捧着个精雕细琢的沉香木盒递到那“车夫面前。
顾深强撑意识听着他们的交谈,心愈发沉了下去,他方才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自己四肢无力,丹田虚空,不说内功了,甚至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如今看这情形,他是成了这些人砧板上的鱼肉,要任人宰割了。
顾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一时大意,而沦落到如此无力自保的地步。
袁湛掀开车帘的时候,顾深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仍在昏迷一般,但暗地里,他用掩藏在袖中的一根绣花针,连根插入了自己的皮肉,以此来维持着仅剩的清醒。
“你这狗贼也有今日!”袁湛看到顾深那副人事不知的模样,面上露出一抹嘲讽,接着他翻身上马车,擡腿踹了顾深一脚。
他这一脚踹的毫不留情,顾深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直接被他一脚踹下了马车,後背撞在一颗凸起的大石上,疼的他他险些蹙起了眉头。
车外还站着一群袁湛的心腹,这些人看到顾深这狼狈的样子,面色顿时复杂起来,其中一个竟然忍不住直接拔刀冲了上去。
不过在他手上长刀砍下去之前,被袁湛一掌挥开了:“放肆!谁让你动手的?”
侍卫被他震的连退了两步,神情激动的叫道:“这狗贼罪该万死,他害死了我全家,属下曾发誓,此生定要手刃仇人的。”
“退下,你问问这里谁和他没仇,不想砍他千八百刀的,”袁湛说到这里,严厉眼神突然缓和下来,声音也淡了许多,“这家夥的确罪该万死,可不是现在,他若现在死了,摄政王府和北地必定失控,届时後果谁能承担?”
那侍卫听他这麽一说,终于放下了高高扬起的刀子,然後一脸愤然的退回了队伍里。
“袁湛走到顾深的身旁,从腰间摸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匕身出窍之时,一道寒光打在顾深阖起的眼皮上,下一秒,袁湛对着顾深手腕的经脉刺了过去。
利刃划破皮肉的疼痛,激的顾深瞬间清醒过来,他条件反射的擡起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袁湛持匕的手腕。
袁湛愣了一下,看到顾深睁开的丶犹如千里寒潭的幽深眼眸,顿时变了面色:“你——”
顾深趁着他晃神的瞬间,一把抽出发间的玉簪,抵在了袁湛喉咙上。
他之前昏昏沉沉的时候,身上的防身之器都被搜走了,这玉簪虽然杀伤力小,但用处得当,亦能给人体造成致命一击。
袁湛几乎是瞬间就僵了身子,他并没有察觉到顾深的异样,脑海里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对方的计。
顾深握住发簪的手微微用力,袁湛的脖颈立时便见了血,然後他寒着声音道:“你们好的很,既然这样,就休怪本王下手无情了。”
“侯爷——”顾深话音刚落,袁湛的一衆侍卫顿时惊呼出声,拔剑便要冲上来。
顾深冷声道:“再上前一步,本王立刻让他身首异处。”
他的声音不高,而且低沉平缓,但是威慑力十足,那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信子盘桓在自己的脖颈间,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了心头,袁湛的後背很快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那些侍卫也都不自觉後退一步,不敢再上前了。
顾深眼含轻蔑的扫他们一眼,然後擒住袁湛朝着包围圈的外走去,人群自动朝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他一步一步计量着突围的路,努力强撑住沉重的眼皮,前方有一匹马,若是策马离开,脱身的可能性会大不少,可是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一道破风之声从耳畔袭来,顾深飞快闪躲,奈何被迷香麻。痹的身体反应极慢,拼尽全力也没能彻底避开。
顾深左臂中了一箭,手中玉簪脱力的落到地上,啷当断成两截,袁湛趁此立马从他身边挣脱,回身一掌之後,窜出了老远。
“这麽久都没搞定,侯爷办事效率有待提高啊!”谢珩策马来到近前,将手中弓箭递给身後的属下,潇洒利落的翻身下马。
顾深捂着自己的血流不止的肩膀,冷冷看着他,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妈的,好容易穿越一回,穿到这麽个人身上,想过几天安逸日子都成了奢望,还不如特麽在末世舔血呢!
“中了夏樊山的药,竟然还能站起来,摄政王果然本事不凡,”谢珩走过去,将佩剑缓缓架到顾深脖子上,这是他第一次这麽唤顾深,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嘲讽,接着又道,“不过再有本事又能如何,还不是栽在本王手里。”
顾深脑海里飞快的思考着脱身的法子,面上却是一径的沉静淡漠,这一派状似处变不惊的模样落在谢珩眼中,让他心中莫名不爽,很想撕破他的目中无人:“顾深,难得你也有这麽一天,可笑的是,你竟然对陛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不怪陛下他今日,对你动手了。”
顾深思绪一下停顿了,平静的面上恍如冰原炸裂,其实从事发开始到现在,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只是他一直下意识逃避,可现在被人猛然提及,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了
昨日谢予灵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最後还刀剑相向;今天的马车,亦是谢予灵让人送来的,自己受伤的事情,也就只有赵太後和他知道,赵太後碍于诸多顾及,必定不会四处张扬,那麽也只有谢予灵……顾深表面看着浑不在意,可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自己喜欢的人一心想要自己的命,他心里又哪里会好受。
谢珩将他的神色一丝不漏丶全然看进了眼底,心中有些异样,他本以为顾深不过是玩玩,没想到他反应会这麽大,短暂的诧异过後,他勾着唇角嗤笑道:“你上次遇刺,侥幸捡回一条命,却只怕是坏了脑子,姓顾的你也不想想,你这些年来干的那些龌龊事,小灵他没将你千刀万剐已是万幸,你竟还妄图……哼——也活该你有今天。”
他说到这里,顿时觉得非常膈应,便停下话头,一把取过袁湛手中的匕首,打算将顾深的手脚筋脉全都挑断了,顾深大概是被他激怒了,在那匕首挥下之时,体内猛然窜起一股暴力,他一把攥住谢珩的手腕,用力向後扭去。
谢珩原本见顾深这摇摇欲坠之态,就不由有些轻敌,此时被他突然回击,没有防备之下,直接给卸了手腕,疼的他爆出一句粗口,擡脚就朝着顾深腹部踹了过去。
这一下踹的着实结实,顾深弓着身子喷出一口鲜血,剧痛让他视线陷入了短暂的黑暗,然而思绪却愈发朗阔起来,他清晰的感觉到丹田之处微起了一丝波动,这感觉顾深再熟悉不过,他立马在心底默念起《集灵心经》的法绝,心法在脑海中闪电般滚过一遍,然而现实不过转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