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51章“嗯。”谢予灵低低应了……
“嗯。”谢予灵低低应了一声,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只是出得殿外,仍旧有所顾忌。
顾深虽然时常在谢予灵面前表现的强势而不着调,但这不代表他真的蛮横无脑,此时感觉到谢予灵轻微的挣动,他便趁势松开了手。
感情一事,自来是如人饮水丶冷暖自知。在顾深看来,只要他看中的人属于自己,其馀的都不重要,对方若是想要一个名分,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公之于衆,若是对方因有苦衷而希望隐瞒,他也不会心有芥蒂。
覆在手上暖暖的温度骤然剥离,反倒是谢予灵自己心中一空,他微微侧首看向行在自己身後半步处的男人,不想对方也恰好看向他,四目相接的瞬间,男人面上露出一抹温柔而朗阔的笑意。
那一缕并不深邃的笑,却仿若晨曦乍破了冰原,将周身所有寒凉都驱散殆尽,一瞬间融了春水,盛了林菲。
皇宫之内本就律例森严,妃嫔宫侍无事并不敢四处走动,这一到冬天,宫道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和负责洒扫的太监之外,也就偶尔有人步履匆匆的来去,看到谢予灵和顾深时,慌忙的下跪行礼,也不管地上冰寒刺骨。
二人缓步行在幽深的巷道之中,谢予灵目光所及之处,脑海里能想起许多与“顾深”有关的过往,只是他恍然发现,自己早已记不清当时种种强烈的心情了,他甚至偶尔会同顾深说几句对方曾行过的“惊世骇俗”的事情。
“这条宫巷上禁止策马,可朕见你很多次都肆无忌惮的骑马穿行,有一回还险些踏到朕……那马蹄都扬到了朕的面门上,朕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会死,于是真的就闭目待死起来,可是最後却被你一手捞到了马背上……”谢予灵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顿,“朕记得那时候你眼中分明是存了嗜血杀意的,为何後来突然又……顾深,朕真的很好奇,当时的你,都在想些什麽?”
他是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如此絮絮的说了一大堆,却全然未曾察觉身旁的男人已经变了面色。
少年清泠泠的声音平静如水,然而流淌过顾深的耳畔,却瞬间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副惊心动魄的场景,他几乎是在瞬间,想象出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少年于生死关头之刻的恐惧与绝望。
这种认知仿佛一个沉闷的铁拳击在他的胸口上,顿时诸般情绪交杂着丶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心疼的丶愤怒的丶恼火的丶内疚的丶後悔的……顾深甚至没来得及去想自己为何要内疚和後悔,便已经满含情绪的脱口而出:“我当初是真混蛋,竟对那般年幼的你,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声音不小,甚至是咬牙切齿的,谢予灵一瞬间意识到什麽,方察觉自己说这些话的不合时宜,可事已至此,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他也不可能再收回去了,只得说道:“算了,此事既已过去,多说亦是无益,朕也就随口一提,你勿需放在心上。”
顾深此时再回味起自己方才的心情,一时间也有些莫名,自己的确是有谢予灵所说的那些记忆,可他终究不是原来那个灵魂,如此方才又为什麽会觉得那些事情就是自己做的?
这种认知让他心中一阵怪异,仿佛有什麽东西超出了掌控,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脱缰而去。
谢予灵看他神色莫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还是顾深自己回过神来,他很快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面对谢予灵之时,眼里只馀温柔怜惜。
他擡手为谢予灵裹了裹散开的披风:“这地方风可真大,也没什麽可逛的,回去吧?”
“嗯。”谢予灵点了点头,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而今既然选择了接受这段感情,就应该放下一些东西,他和这个男人之间本就阻隔重重,想得太多必然要寸步难行,而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局面。
两人直接回了谢予灵的寝宫,顾深在後面将门阖上,转身时见了谢予灵肩头发上的雪花,细细的为他擡手拂去,动作也说不上多麽温柔细致,却自然的仿佛两人已经朝夕相处了大半辈子一般。
这天顾深一直陪在谢予灵身边,而谢予灵对此也没说什麽,下午谢予灵去书房处理未完的政事,顾深就从御书房的架子上掏出本杂记坐在一旁闲闲的翻看,看一会儿便偏头瞧一眼坐在御案後的谢予灵。
少年微微低着头,脊背却挺的笔直,如玉肌肤上清俊的眉眼,恍如出自名士之笔的画卷。
若是放在顾深那个时代,这个年纪必然还是个青春正盛丶肆意张扬的未成年,可眼前的少年却已经学会了沉心静气丶将漫身风华具都内敛。
谢予灵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专注认真,如扇羽睫在他白皙的眼下打落两片青影,随着他不经意眨眼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顾深看着看着,就觉得喉咙有些干,修长脖颈上充满男性气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忍不住的想,世上怎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的气度与风华,动时朗朗英气,静时沉定儒雅,他能喜怒不形于色,可有时候却又突然耍些莫名的脾气,让自己在无措心焦的同时,想起这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也不知是否成长环境所至,而让他身上汇集了诸多矛盾。
可不论好的坏的,却都奇异的成为吸引着顾深目光在他身上停驻的焦点。
顾深修长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突然就有种强烈的丶想要走过去扒掉少年那身象征着威严尊贵的龙袍,然後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疼爱的冲动。
他这麽想着,便也这麽做了,顾深丢下书卷几步走到谢予灵身後,搂着他的脖子便亲了下去。
谢予灵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中朱笔一抖,在奏折页面上划拉出一道鲜红的墨迹,他定了定神,偏过身子去推埋在自己颈项间的脑袋:“别闹了。”
顾深用指尖摸了摸他迅速绯红起来的耳根,另一只手扣住谢予灵的後脑勺,直接覆了上去。
一旁伺候的严和见状,手中浮沉“啪”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的捡起东西,心情复杂丶却只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并反身将大门给阖上了。
严和自小跟在谢予灵身边,对方的心思他岂能不了解,陛下是真的对摄政王动了情,甚至因为他数日未入宫而情绪低落。严和虽然知道摄政王是个危险的人物,可是他的身份,注定只能无可辩驳的遵从帝王决定的一切,即便在他看来,那是错的。
谢予灵被他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一时有些适应无能,等反应过来,已不知何时被顾深抱坐在了御案後的木椅上。
两人之间在一起时间不久,却有好些日子没见,不过一个亲吻便挑起了双方情。欲,最後就这麽在御案边如火如荼的搞了起来。
屋外寒风凛冽丶雪花落的纷纷扬扬,内里却是一派春色无边,一番抵死缠绵过後,谢予灵脱力的将脑袋埋在顾深脖颈间,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有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肩背缓缓滑落。
顾深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眉梢,然後双手拖着谢予灵的臀部,直接抱着他入了御书房偏室,里面虽说是供帝王偶尔小憩的地方,但也布置的奢华精致,应有尽有。
顾深将谢予灵放在床上,再一次覆上了上去,二人缠绵半晌,顾深突然发现谢予灵状态有些不好,于是便停了下来,他擡头看向谢予灵,见他面色有些不好,担心道:“怎麽了?”
谢予灵摇了摇头,腹部的地方传来说不上的疼痛,时有时无的,那痛感并不强烈,他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想到了後来愈演愈烈,根本无法忽视。
顾深显然对他的否认表示怀疑,他擡手摸了摸谢予灵的额头:“我去唤太医来给你瞧瞧。”他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却被谢予灵一把拽住了衣袖。
“朕说没事,别去了。”谢予灵迎上顾深的目光,漂亮的眼里透着莫名的固执,也不知道为什麽,心里竟然猝起了几许慌乱。
“有事没事,还需大夫看过了才知晓,”顾深倾身靠近谢予灵,亲了亲他的唇角,“听话,陛下乖乖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子,谢予灵从小到大没见过有人这般同自己讲话,心中怪异的同时,又觉得新奇,一丝暖意顺着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去外面拿进来谢予灵的衣裳,一件件亲手为他穿好了,这才重新出去。
若是按照寻常手续通传太医,道道关节下来,也不知会耽搁到什麽时候,顾深大抵是过于在意,出了御书房,一个飞掠便消失了身影,太医院离御书房相聚甚远,他却几个眨眼的功夫就飞了过去,院门口的门童只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身旁刮过,连个影子都没捕捉到,顾深已经潜入院内提溜出了几个院里元老级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