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勒紧,敌人的脖子就像嵌合的圆柱,每一次旋转都会撕裂更多皮肤。
灵力依旧在攻击她,但东占知道只要放手,她就会死。勒到底,时阙就会死。
松开再勒紧,松开再勒紧,如此往复,甚至东占受到攻击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但她依旧踩着敌人,重复着两个字。
“解开。”
“……哈、哈哈没用的你看看他……连肉体都没了!”
脖子已经看不见完好皮肤,他的声音就像瓷器相刻般尖锐,朝着东占疯狂怒吼。
东占猛地转头,这个瞬间,最后能证明时阙存在的光球也在法阵中消弭,连设定字幕也随之不见。
大殿紧闭,空气凝滞,导致东占以为是自己头晕眼花后的幻觉。
死了?主角就这样死了?
东占一时愣住,大脑唰地空白。
她做了这么多,被系统强制抓来,不清不楚到处都是合同没说清的危险。
现在还在用绳子勒人,连道德素质都放弃,结果这么强大的主角就随便死了。
连带着她的工资……
“哈哈哈如何?你的师兄也不过是我灵器的滋养品罢了!”
陈老头看着东占反应甚为满意,好像这么看着她,东占就会自己殉情。
沉默之外是情绪不再受控,东占第一次在此处感受到愤怒。
东占转回头,突然咧嘴笑道:“刚才我怎未听见天道之言?”
她的手慢慢后拉,只余留给敌人喉咙小小的发声弧度。
“那是你……”
“陈前辈双手老茧都数不清,脸上还有许多晒伤,这也是给凡人看的伪装?看着似乎不像啊。”
东占根本不需要回答,现在是她的发火时间:“我从未听过十二域之外还有什么轩辕界,前辈到底是哪里的世外高人?”
陈老头怒极:“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的所有计划,真的是前辈杰作?”东占声音又高又尖,脸上全是笑意。
只是她的眼睛,如此地黑,睫毛下坠,如同敞开恶意的大门,她说——
“此怪病发作时则难以察觉,大家都以为自己是他者,前辈你会不会也是被人施了术法呢?”
“让一个年迈的、一事无成的、低微的奴仆相信自己是世外强者,天赋异禀。”
“让一个在皇宫里给贵人们修葺房屋的泥瓦匠相信自己可以杀死此界的天运。”
东占轻柔地诉述,就像在与朋友念童话故事,每一段开头都是美好的幻想。
“闭嘴!老夫是幻言师!可令天自崩,海自平,万物听我之令!”陈老头死死捏住绳索。
东占突然松开,抽出自己的短剑,神色平淡:“师兄已陨道,我也没有独活于世的理由,那就请幻言师让我自刎于此吧。”
“好!你这小儿!我就送你上路!”陈老头吐着血爬起来,东占之前的每句话都踩在他的心上,就算是用尽最后的灵气他也要证明自己。
令人钦佩的自尊心,明明有这么多机会杀死她,却因为几句话就要自证。
敌人再次双手结印,露出舌头上的刺青,他说:“吾乃轩辕界燕山幻言师……令、令你自刎……”
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气势,东占能看出他连奇怪术法的灵气运转都没有做到。
东占捂嘴笑,没有声音,全是嘲讽。
明明有幻言如此强劲之术,却只用来让凡人染上怪病,高高在上时都没想到让东占跪下自刎——
陈老头根本没掌握完全此异术,就像窃取典籍其中一页的小偷,只知道那页纸上写了什么。
她早就看出这人的奇怪之处,修仙强者可以装作泥瓦匠,但反过来,便如用钱币伪装的传单,一展开就现了原型。
东占现在百分百确定,陈老头也不过是这场计划的一环,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可那又如何呢?主角都死了。
她刚刚不过是宣泄工资打水漂的愤怒,现在多么惊天动地的阴谋她都不关心。
“怎么可能?我、我是轩辕界、燕山……”陈老头突然跪坐在地,发现自己除了那段传达天道之言的念白,根本不知道任何咒令。
他抓自己头发,神色越来越恐惧,跪在地上一直重复那段话。
已经下班的东占没有义务搭理反派,她先去查看钱非凡是否还活着,然后望向高阶之上的帝后二人。
“殿下可知如何联络跃云阁?”她问还算清醒的皇后。
皇后看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友军胜利的喜悦,那股忧愁与破败还是腐蚀着她的身体。
“陛下现在魂魄离世不过行尸,你只能用他的血为引。”皇后看向东占腰间的玉佩。
如她所料,皇帝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
东占也不客气,直接走到皇帝身边,划开他的手指抹血在跃灵玉,他的皮肤干瘪,甚至一滴血也需要许久才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