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羡慕?”蒋逸懒洋洋掀起眼皮,盯著陈德鸣侧脸问。
陈德鸣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问法勾起他一些离奇的回忆,顿瞭顿,他停下脚步,侧过脸,有些无奈开口:“你该不会还以为我喜欢老江吧?”
蒋逸也愣瞭下,然后笑出声:“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事。”
那自然是记得的。
陈德鸣翻瞭个白眼,天知道他当年听到蒋逸这麽问他时,内心受到瞭多大的震撼,对他造成瞭多大的阴影,搞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次和江独慎单独见面完,就像应激反应一样必定要给蒋逸打电话交代一声。
蒋逸回忆往事也觉得好笑,却也有些感慨和苦涩。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他刚意识到自己喜欢陈德鸣,特别在意嫉妒和陈德鸣亲近的人,当时他和江独慎还不是很熟稔,也没有发现江独慎和普通人不太一样,隻是看那两人上下课经常同出同进,而陈德鸣对江独慎的态度又经常带著点小心翼翼,便误会瞭。
还记得当时生著病的自己,几乎是用恶毒的语气,对专门跑来他宿舍送药的陈德鸣吼——你去找你的江独慎就行瞭,何必假惺惺管我死活?
……往事不堪回首。
这种黑历史蒋逸是绝不打算对任何人说的,当然也不允许另外一个当事人提起。
“这事再提一次咱就绝交瞭啊,尤其别在老江面前提!”
陈德鸣又继续迈开长腿走瞭起来,边走边无语道:“还用你说?这什麽天大的狗血误会,我自己都尴尬啊!”
“谁让你跟老江这麽好呢?”蒋逸冷笑一声。
闻言,陈德鸣下意识反驳:“我明明跟你最好啊!”
这话一出,蒋逸猛地一怔,不吭声瞭。
沉默悄然降临,隻剩下深夜巷子裡回荡的脚步声。
半晌,陈德鸣有些小心翼翼问:“怎麽不说话瞭?难道不是?”
蒋逸紧紧咬唇,苦涩在眼底蔓延——
“你说是就是。”最终,他也隻能赌气般回瞭一句。
……
第二天睡醒,蒋逸就发现他傢裡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这场面太熟悉瞭,每次陈德鸣来他傢,就像田螺姑娘一样,洗衣服做饭大扫除。
果不其然,睡眼惺忪的蒋逸在自傢厨房的锅裡找到瞭正在保温的鲍鱼仙贝粥和白灼生菜,一旁的高脚餐桌上贴著一张便利贴:
【喝点粥养胃,今天内不许吃香喝辣更不许喝酒。】后面还画瞭个小恶魔表情。
蒋逸忍不住轻笑。
他妈说得对,这些年靠著陈德鸣他才能活成个人样。
戴上隔热手套,把粥和青菜拿出来放餐桌上,蒋逸看瞭眼墙上的挂钟,估摸著差不多午休时间,便随手拨瞭个电话,点开瞭免提,很快熟悉的声音就传来:
“醒瞭?”
“嗯。”蒋逸低头喝瞭口粥,问:“在院裡?吃饭没?”
这样的对话几乎发生在每一天,是他们的日常,已重複过无数遍,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对啊,打工狗当然是在搬砖啦,还没吃呢,今天很忙。”陈德鸣抱怨,接著叮嘱:“粥从锅裡拿出来你先放凉再吃,不然又烫到你那猫舌头瞭。”
根本不需要问,也不需要多说,就像蒋逸习惯性去厨房揭锅一样,陈德鸣也知道这人一定已经在吃他煮的粥瞭。
蒋逸失笑:“你真把我当小孩?”然而喝粥的动作却一顿,下意识吹瞭吹,才放进嘴裡。
“小孩都没有你能折腾。”陈德鸣也笑。
就算几乎每天都通话或者见面,这两人随便一通电话也能瞎聊半小时,最终还是蒋逸顾忌对方还没吃午饭,赶紧刹住车,提醒道:“你快去吃饭,别用太忙找借口就不吃瞭。”
“这怎麽叫借口?是真的忙……”陈德鸣嘀咕,然后又突然想起件事,赶忙喊住正打算挂电话的蒋逸。
“我外套昨晚留你傢瞭,你有空给我送来啊。”想瞭想,又道:“算瞭,我今晚去找你,你带去酒吧。”
“没事儿啊,我给你送过去呗。”蒋逸懒洋洋说,目光在客厅逡巡,果然见到瞭沙发上搭著的西服。
“要给你先干洗吗?”
“不用,昨天刚穿一会儿,待会儿我在办公室泡点红茶,我要是不在你可别偷偷在我冰柜裡拿啤酒啊!”陈德鸣警告。
蒋逸无语:“我又不是酒鬼,说什麽屁话。”
“冰可乐也不行!喝温的。”
“好好好,陈道长,都听你的。”
挂瞭电话,蒋逸顺手拿过餐桌旁放著的平板,点开个综艺节目“下饭”,嘻嘻哈哈边看边吃,吃完后去洗瞭个澡,换上一身休闲服,神清气爽出门。
蒋逸对陈德鸣开的疗养院的熟悉程度,就跟陈德鸣对他酒吧的熟悉程度一样——如同回傢,毕竟隔三差五他们就互相“串门”的。
他照例在疗养院内溜达瞭一大圈,欣赏一下花花草草湖光山色的,然后才优哉游哉晃荡到陈德鸣的办公室,前台早就很熟悉这位蒋先生瞭,打瞭声招呼就按开瞭自动玻璃门。
“蒋先生,江总也来瞭。”
蒋逸挑挑眉,有些稀奇,点头回瞭个迷人的温柔微笑道:“好的,谢谢你。”看得前台小妹妹一颗芳心乱颤。
他慢悠悠按下指纹锁打开门,果然见到江独慎坐在沙发上正埋头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听到开门声,对方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哟呵,老江,干嘛那麽惊讶?”
这一刻,也许连蒋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神情有些微妙,脱口而出的话甚至隐约带著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