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庭上次回来是三个月以前,他离开那晚他们缠磨了一整夜,可以说是很和平的一次分开。
这之后,他们几乎没有联络。
知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周怀庭从衣帽间里出来,换上了日常休闲的衣服,黑色T恤灰色的运动裤。
男人肩宽腰窄,身姿修长,简单穿着也引人注目。
他迎面过来,知夏忽然灵光一现。
有一次她有条手链丢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他房间,发消息给他问能不能进房间找一找…然而周怀庭交代过没事别发消息给他…
思及此,知夏立马低头道歉,弱弱地说:“对不起,我保证以后没事不会再发消息给你了。”
周怀庭:“……”
就在他要敲她榆木脑袋时,门外传来一声:“怀庭,出来吃饭了。”
知夏比他反应还快,飞快地蹲下来钻在了沙发后面。
周怀庭看了她一眼,抬腿往门外走,“就来。”
他人走后,知夏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对话。
“让你妹来喊你,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那脑子估计听不懂人话。”
“……”
傍晚时分,犹如橘子汁泼洒的天边渐染成混沌的深蓝色,白天的热气跟着收敛锋芒。
饭席上,满桌色香俱全的佳肴。
孟芳蕾和周怀庭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知夏心不在焉地吃饭,听见孟芳蕾问他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周怀庭漫不经心地应着不一定。
他一向来去自如,不受拘束。当年丢下周家巨大的产业独自去美国创业。
如今回来这里什么也没有改变,父母对他的爱,周家集团的继承权。
不同于知夏,有份恩情和依赖限制着她,一旦离开,她恐怕再回不到最初。
“梦梦,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一些。”孟芳蕾把话题转到女儿身上。
知夏今年大三,仍是事事要和父母报备。
她暂停进食,从善如流地说:“下周学校要举办画展,有个同学让我帮他改改画稿。”
“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
知夏回答完后孟芳蕾点点头,没太大反应,坐在对面的人反倒投过来视线。
知夏不经意抬起眼,正落进一对墨黑色的眼眸。他眼窝浅凹,眉骨凌然,不知是有意无意,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很深,如同审视。
知夏根本遭不住他这么看,就在她快要露出破绽时,他老神在在地开了口:“咱们家顶梁柱呢?”
孟芳蕾笑:“你爸啊,他和省里下来的领导去吃饭了。”
周怀庭浅浅呷了口汤,“那舅舅也在吧。”
“是啊……”
焦点转移,知夏松了口气。她现在很怕和他同框出现,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
战战兢兢吃完晚饭,知夏如常进到专属的画室赶画稿。
夏天干燥,颜料很容易就干涸,她一遍又一遍地喷水保持湿润。
窗外热闹,蝉鸣声和鸟叫声不绝如缕。
不知多久过去,树上的蝉像被掐住了喉咙似的,突然断了声。
知夏起初没在意,听到外面的人声,她才歪着脑袋往外看了看。
挂了线灯的榕树下,有两个安保正拿着竿在捕蝉。
她分心看了会儿,慢半拍地注意到花园中央还有个人。
那人斜靠着石桌,一双长腿闲散地支在地面,指尖虚夹着根烟,有簇火苗轻微摇曳。
越过光火,可以看见一双黑而亮的眸子,像是看着她。可那眼神漫不经心的,又似没在他视野里。
几秒微妙的对峙后。
他缓缓直身,抬着长腿走了。
知夏撇了撇嘴,缩回脑袋,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画稿上。
刚提笔,手机震了下。
她解锁屏幕,一眼看到简单利落的两个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