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刻,她却听见了自己气到颤抖的声音,冰冷冷的,像是裹了银霜的月亮。
“裴则桉,我嫌你脏。”
男人气息陡然一冷,从前所有的肆意懒散不见踪影,只有即将爆发的怒,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彻底吞噬。
“嫌我脏?”
他忽然恶意满满,钳住她下巴的手一点点挪向了她的脖子,“怎麽,觉得我大哥很干净?尝过了?”
一滴眼泪忽然顺着陆宝珍的眼角滑落。
哭起来有些没气势,她本没想哭。
以前别人背地里拿石头砸她,在大人听不见的地方笑她傻子,抢她的东西,说陆家名声都是毁在她手里,她撇撇嘴想哭,但是忍住了。
後来她兄长替她出头,寻了人麻烦却也弄得自己一身伤,她想哭,她兄长不许,她也忍住了。
忍得久了,她也就真不想哭了,连大姐二姐有时同她生气,她也能笑嘻嘻的听完,转头乖乖回自己的院子,做自己的事。
好像也没什麽,不过就是被人说几句。
眼睛红一红就好了,她不会真让自己哭出来。
可今日她听见这样的话,却忽觉胃中难受,忍不住想吐,眸中水雾也随之聚到了一处,凝成了水珠。
一墙之隔的长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裴则桉掐住她脖子的手一顿,不知是因那动静回了神,还是被她滚落的泪珠烫到。
可见她哭出来,裴则桉心底的躁动却愈加汹涌。
他恼她生如此大的气,恼她偏向旁人,恼她不管不顾同他闹,还说出那样的话。
他又一次俯身,只想顺着自己心底的念头行事。
嫌他脏,那她便陪着他一起脏!
那气息愈加靠近,陆宝珍感受到男人落下的呼吸,和脖子上越来越紧的力度。
她的反抗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反倒让她自己筋疲力尽,绝望更甚。
她紧抿着唇,牙尖抵住了舌。
她从来都很听话,性子温温柔柔,极少做叛逆之事,旁人都赞她一声乖巧,可很少人知道,她其实倔得厉害。
“乖,宝珍,莫要再和我犟。”
呼吸喷洒,带来阵阵温热,裴则桉见她唇瓣紧抿,忍不住放轻了语气,“等祖母寿辰一过,我们便定亲。”
好似情人间的耳语,带着痴缠之意。
陆宝珍眸色一点点黯了下去。
只是在她决心咬舌的那一瞬,一道身影忽然逼近,耳畔似有疾风闪过,凌厉掌风直直朝着裴则桉而去。
男人侧身避开,下意识擡手去挡。
陆宝珍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脖子一松,连带着手腕上的禁锢也瞬间消散。
挣扎的力道还未来得及收回,身子有些不稳,往旁侧倒了倒。
来人掌心揽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另一只手碰上她的脸,抚过唇瓣,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松开。”
眸光幽邃,似有暴戾汹涌。
但同她说话,又拼命压抑着那骇人风暴,极尽温柔,“张嘴,宝珍。”
见她终是乖乖卸了力,来人这才松开手,猛然聚起力朝前头挥去。
招招狠戾,周身杀意弥漫。
裴则桉哪是他的对手,不过接了几招就被他内力一震,直直撞向石墙。
闷哼声响,跌落的人唇角渗出血迹,毫无还手之力。
“大哥,真要在府中对我动手?”
裴则桉倒在地上,躲开最後那一下,擡手抹了抹嘴角,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宝珍,忽然笑了笑,眼中毫无温度。
“大哥突然来打断我与宝珍的亲近,怕是有些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