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漏百出的谎言。
主任又看向了路礼。
路礼正在冲他摇头,可很快又她被身侧的一个学姐用力地按住了肩膀。
她感觉到骨头都在疼,她动弹不得。
主任怔了一下,他好像看到她脸上有血……
不,应该是错觉。
没错,他视力不好,看错了也很正常。
主任佯装眼镜脏了,扭头擦拭着眼镜,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丢了东西,那就去报失物招领吧,这麽晚了,别再耽误时间了,都抓紧时间放学。”
在主任的示意下,路礼要去的失物招领处和校门口是相反的方向。
为首的学姐迅速捡起了地上的助听器,她背对着主任的方向,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助听器,一边低声对路礼说:“如果想要拿回你的助听器,待会就自己过来校门口找我们,别以为告诉老师有用,你也看到了老头的反应,他们才不会管你这种不值钱的养女的死活。”
路礼没有做声,临走前,她们又当着主任的面捏了她的手臂一把。
路礼忍不住呼痛,主任随即哼起了不着调的歌,事不关己地擡头看着已经沉没的夕阳。
路礼在失物招领处又磨蹭了不少时间,等到她走到校门口时,已经是六点半了。
漆黑的天空里,月亮的光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路礼的心同样是暗沉沉的,她攥紧了书包带,迎上了路边几个学姐不耐烦的目光。
她们扯住了她的手臂,不住地将她推挤着,往学校附近幽暗的巷口走去。
“你搞什麽?让我们等你这麽久,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耍花样?”
“我没有……”路礼怯生生地说,“是失物招领的老师……她很详细问了我助听器是怎麽丢的,她说要查监控……”
“啧,那女人算什麽老师,不过是一个废物新人,看我迟早不整死她。倒是你,浪费了我们这麽多时间,风吹得我头痛,你要怎麽赔?”
路礼一副为难的神情,“我……没什麽钱的。”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你这麽说,倒是他们亏待你了?”
有人嗤笑道:“她一个非亲非故的养女,白家有钱跟她有什麽关系,给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提及白家,路礼鼓起了勇气反驳:“白家对我很好,你们不能这麽说——嘶……”
背後的学姐扯住了路礼的头发,硬生生制止了她的声音,“你凭什麽回嘴?骨子里都是一股子穷酸味,白家有你这样的养女,简直拉低了档次。”
路礼痛得几乎要掉眼泪,但她死死地忍着,没有哭出来。
“怎麽,你还不服是不是?”
当下的路礼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学姐纯粹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欺凌她,路礼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路礼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带着哭腔恳求道:“把助听器还给我……”
然而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所触动,她们交换了眼神後,有人伸手扒向了路礼的白色羽绒服。
“传说你的胸部很大,天天晃来晃去勾引男生是不是?让学姐帮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勾引……”
路礼才一张嘴,就被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路礼剩下的另一个助听器也飞了出去。
她们却似乎开始感到了快意,五个人默契地分工合作,有人按住她的手脚,有人扇她耳光,有人扒她的衣服,有人拍照……
路礼默默地算着时间,明明才过去了十分钟而已,但是,一切都好漫长……
她好痛苦,她也好恨……
为什麽她会来到白家?
为什麽她会接连失去听力和妈妈?
为什麽她要陪着白裕治病休学两年?
为什麽她的胸部会长那麽大?
为什麽连白翊都要丢下她?
路礼被打得耳鸣,杂音几乎贯穿了她的大脑,右耳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她再次看到了血……
早知道,她还是应该要死在那场车祸的爆炸里的。
路礼趴在肮脏的地上,乏力地想着。
直到,她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她最喜欢的声音。
是她最想要亲近的哥哥。
但真可笑,一定是她的幻觉吧?
她明明,就是一个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