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侯府大房的夫人,也是靖安侯的正妻,萧婉稚。
“呵我说呢,这几日连做事都懒怠了,满地的雪放着不扫,廊里积了那么多灰也不管,敢情是把心思都放在怎么狐媚主子去了,真是和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使些下作的手段。”
老夫人还没发话,底下坐着的另一个身着银鼠皮淡梅色大氅的年轻少女就阴阳怪气的开口,满眼的倨傲和不屑。
她是萧婉稚所出的女儿宋绮玉,在家中排行最大,今年已经年满十七,还未定下人家。
她自小才情甚好,在女子书塾里浸染了七八年,每个夫子对她皆是赞不绝口,而她本人也在各种诗会中脱颖而出,名声大噪,是京城闺秀圈中赫赫有名的才女。
也正因如此,她的眼光甚高,寻常靠着荫封得势的纨绔子弟她是瞧不上的,但那些有真本事还家中富贵的却瞧不上靖安侯这种没有实权的人家。
于是挑挑拣拣的,到现在婚事都还没有着落。
她说完这话,旁边一个穿着单薄银袄的女子怯怯的抬眼看了一下座上的萧婉稚,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想到什么,又抿了抿唇垂下头去,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她是二房吴姨娘所出的庶出大小姐宋清雯,也是宋子逸的庶姐,平日存在感很低,容貌和才情也不佳,和她娘一样是胆小怕事的。
她刚刚其实是想开口给宋筠儿辩解两句的,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殷老夫人半阖着眼转着佛珠,听到萧婉稚母女二人的话后冷哼了一声,随后缓缓睁眼,睨向萧婉稚:“那你说,该怎么处置她?”
萧婉稚立刻挺直腰背,眼里闪烁着精明阴毒的光:
“依儿媳看,这样不安于室的狐媚货色放在府里,倒不如直接卖给人牙子打发了的好,她那种贱骨头,就该去窑子里发烂发臭!”
殷老夫人没接话,厉嬷嬷却神色焦急的凑上来伏在萧婉稚耳边说了几句,她脸色微变。
“要你们抓个人都抓不住,一群废物!”
老夫人抬眼看过来:“怎么了?”
萧婉稚立马换上笑容:“没事,就是叫她们把那蹄子抓来,结果让她跑了。”
五皇子怎么会在这里?竟然还被那死丫头遇上了?!
门房那群饭桶把人放进来竟然也不传话?!
就在这时,一袭墨绿对襟卷草纹锦袍的周子逸笑吟吟的踱步进来,给两个长辈见礼后才说,自己方才在醉春楼吃酒的时候有幸得遇了五皇子殿下,于是邀他回府品酒赏画。
此话一出,不仅老夫人微微惊讶,底下坐着的宋绮玉更是两眼瞬间放光。
五皇子洛珩的能力和人脉虽然在众皇子里并不打眼,一贯闲云野鹤的做派,但他的皮囊和身份却是所有皇子里最出众的。
当年他的母妃俪贵妃宠冠后宫,艳丽无双,在宫宴上漾起一块霓裳跳一曲羽衣舞,后宫佳丽三千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而五皇子又完美继承了他母妃的美貌,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弱冠以后就更是清绝无双。
甚至京中贵女圈里曾有传言,宁做皇子妾,不入国公门。
这个皇子,指的就是五皇子洛珩。
五皇子虽早已娶了宁阁老的嫡长孙女为正妻,但他还有一个侧妃之位是空悬的。
他为人虽清冷,但对后院的妻妾们却异常好,不仅一碗水能端平,且从不因为高低贵贱而论处事。
每逢佳节,上至正妻,下至通房,都会收到规格不俗的节礼和赏赐,绝不苛待任何一个人。
身为权贵,哪家后院没有点争风吃醋的事,多的是闹得难看的,但五皇子府就从来没生过什么事端,甚至妾室们还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宛如亲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