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融望着李尧止,李尧止总在为她提供决策支持,也总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世家大族重视子弟培养,但却无比强调传统礼教和家族规矩的遵守。
那样压抑个性与灵魂的刻板僵化,却偏偏养出李尧止这样表面有礼有序,实则百无禁忌的人。
李家优秀昌盛,后嗣子肖孙贤,却偏偏李尧止遇上了她,开始偏离既定的航线。
她轻声叹道:“绍兖,吾得卿,足矣。”
于是李尧止望着萧玉融便笑了,似乎是报以某种敬意与感激,顺带着心疼与欢喜。
杨威被谢得述提到了萧玉歇面前,底下人前去禀报萧玉歇,把扶阳卫收集的罪状交上去。
萧玉歇听了之后,略一沉吟,问:“融融怎么说?她是什么意思?”
宦官小心说道:“说,留待圣裁。”
“她是在试探我。”萧玉歇笑了一声。
他眸光晦涩难明,“朕的妹妹,试探朕对她存有几分真情。往日,她可从来不会怀疑这些。”
宦官不敢回话,良久才小心问道:“那陛下,虎威将军又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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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了吧。”萧玉歇平淡道,“叫人去杨家宣旨,把这下场都记好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底下的人只有不断地揣测,来谋取生机。
萧玉歇不过多时就摆驾昭阳府。
他随着女侍穿过长廊,廊芜前悬挂着宫铃和淡红绢纱,花树迎风招展,随风铺就一地锦绣。
只有昭阳府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木,四季如春。
侍者们都规矩地低垂着头,捧着盅皿穿花拂柳,步入长廊。
萧玉融坐在湖心亭中,似乎恭候已久。
萧玉歇的视线短暂地在萧玉融脸庞上停留了片刻,这张与他有几分肖似的美丽面孔。
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他的妹妹,很擅长利用自身优越的条件,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例如说这张脸。
“皇兄请坐。”萧玉融莞尔。
二人盘膝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檀木雕花小案,上边摆着糕点小食。
萧玉融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了杨威,也提起来了云水的盐矿,再提起柳品珏,还有变相扣留在玉京的崔老将军。
提起崔氏,提起崔辞宁,萧玉歇神情似乎略微微妙,像是欣赏也像是戒备,赏识却存有疑虑。
“杨家的兵,融融既然已经吞了,又何故多问一嘴?崔氏那头,你看着办就成。”萧玉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此时暖和的日光透过蓊郁的枝头,漫进亭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落在萧玉融眉心那一点耀眼的朱砂上。
她紧盯着萧玉歇,等待兄长的未尽之言。
“至于云水的盐矿。”萧玉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融融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朝堂上一样的结果。
萧玉融暗暗捏紧了杯盏,垂眸微笑,“皇兄,我近日听来了一些议论,那话说的可是难听呐,不知皇兄可有所耳闻?”
“确实有所耳闻,皇妹若是不喜,朕处置了便是,无需耿耿于怀。”萧玉歇回应,话语看似温和,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的对话看似稀松平常,从不远处看来,似乎相谈甚欢,但彼此的话语中却都试探着最后的度,悄然中存在防备。
萧玉融捏住杯盏的指尖白,停顿了片刻。
她扬起一个笑脸,“朝堂上那些老臣不听话,皇兄也似乎不悦于这些人挑战皇权吧?”
萧玉歇颔,“嗯,融融有何感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他们不听话,不若皇兄直接处理了便是。”萧玉融平淡道。
“皇妹似乎厌恶他们?”萧玉歇扬起眉梢。
萧玉融嗤笑一声,搁下了杯子,“他们成日里不做正事,只晓得上奏谏言,说我祸乱朝纲,罪不容诛,我怎么喜欢他们?”
“这倒是。”萧玉歇不置可否,只是弯了一下唇角。
萧玉融抬眸看向萧玉歇,意有所指,语气幽幽:“若是有朝一日,皇兄听信了朝中那些迂腐酸儒所言,定会一条白绫赐死臣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