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沙棠直接打断他,看向扶疏,“你有病吧?”
虽然赤松子此刻表现得十分不对劲,但扶疏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无法接受。
沉冥挡在扶疏身前,正声道:“沙棠将军,注意言辞。”
“你不能因为他和你是一家人就袒护他。”沙棠义愤填膺,“已有妻室,还来参加别人的招婿比试,这难道不是有病?除非他失忆了,忘了家中妻室,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
“将军说得对,我的确是失忆了。”扶疏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从小就记性不好,很多事情都是转头就忘。方才见到我哥哥,才想起家里还有夫人。将军见笑了。”
沙棠瘫着脸道:“你不妨找个更像样的借口。”
“实在抱歉,”扶疏心平气和,“时间紧张,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沙棠跟他简直聊不下去,转头道:“侯爷,织罗小姐若是嫁给这种人,您也放心?”
“放心,放心……”赤松子估计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回过神来,赶忙改口,“啊不行!那当然不行。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扶疏暗中给他鼓劲:说得很好。来,多骂我几句。
赤松子哪敢真的骂,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来人啊!先请沙棠将军去偏殿好生休息,本侯要同这位公子好好谈谈,教,教训他一下。”
……
“所以说,赤侯这个身份是你捏造的??”
伶伦围着赤松子转悠半天,满眼好奇。
经历了方才那场闹剧,沙棠已经被人带下去歇息了,临走时看扶疏的眼神还很异样,显然是觉得他脑子不好。
此时议事堂内只有四个人,扶疏翘着二郎腿在侯爷的宝座上嗑瓜子,沉冥抱臂立在他旁边,盯着下边老老实实站桩的赤松子。
“乐神大人,你也知道,咱们仙官在凡间行事多有不便嘛。”赤松子嫌头冠有点沉,一把薅了,露出圆乎乎的脑袋,“侯爷这个身份很好用。每年各地水旱情况,都有人主动上报,省得我再耗费仙力去查探了。”
“那织罗呢,”伶伦对此更感兴趣,“她真的是你女儿?”
“哪儿能啊!”赤松子苦笑,“我有一年布雨路过此地,见到几个半大乞丐在欺负一个小姑娘,要抢她手里的馒头。我瞧这小姑娘衣衫破旧,灰头土脸,心里可怜,就收养了她。如今她年已及笄,我就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日后我若去了别处,也好放心。”
“捡来的?”伶伦转扇子的手一顿,“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在哪捡过个孩子,后来跑不见了……”
“你能有那么好心?”扶疏见他又在胡诌,顺手捡了个瓜子砸他,“别扯淡,说正事。”
“对了,还没问几位此番前来,是找小仙有什么事?”赤松子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干活出了什么岔子。
“确实有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扶疏把瓜子拢好,坐直了身子,“玄英神君刚刚出关,想下凡间来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地方水旱不均,影响到凡人的生计。”
这是他事先和沉冥商量好的说辞。
若是直截了当问,扶疏怕雨师听出什么端倪,顺着他的说法往下编。所以先抛个话头,让雨师自个儿琢磨去。
“小仙在神君大人闭关期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有过疏忽!”赤松子误以为几人是兴师问罪的,答得胆战心惊。
“你不要那么紧张,”扶疏温声安抚,“神君大人又不会吃了你。”
赤松子瞄了沉冥一眼,心道那可不一定。
赤松子虽常年呆在凡间,对崇吾山主的事迹也多少有所耳闻。如今得以亲见,只觉得此人比传闻中更为嚣张,简直可以说是狗胆包天,居然敢让神君大人站着,自己歪在椅子上!
“你再好好想想呢?”狗胆包天之人露出亲切微笑,“不一定是桑枝,说不定是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赤松子闷头苦想了一会,还真想出了点什么,“哦对,前些日子歧舌国闹过旱灾。好在发现的早,小仙及时去布了好些天雨,总算缓过来了。”
“旱灾?”扶疏和沉冥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伶伦偷偷挪到赤松子背后,趁他看不见,对扶疏做出夸张的口型:他——在——骗——人——吗?
扶疏:你为什么不跟我传密语?
伶伦:嗐,那样就没有执行秘密任务的紧迫感了。
扶疏:……
“可是有什么不妥?”赤松子见几人半天不说话,心里又开始没底。
“没什么不妥,”扶疏口气轻松,“能够及时解决甚好,辛苦你了。你是怎么发现旱灾的?”
“自然是天君诏谕。”赤松子总算舒了口气,不再使劲揪自己的袍子,“玄英神君闭关,其他三位神君又忙,天君就直接给小仙传了急诏,让尽快处理。”
扶疏眸色微动,倾身道:“能让我看看那道诏谕吗?”
“当然。”
赤松子在袖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道金符,用粗胖手指将它往半空一弹。符光流转,渐凝成一行金字:
歧舌大旱。急。
伶伦凑上去,上下左右仔细研究老半天,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天君的字迹,和我上次带给扶疏的那道诏谕一模一样。”
扶疏的心沉了下去。
备宴
“不错,这确实是我的字迹。”
天君殿里,诸余负手将这道诏谕端详许久,笑眯眯得出这么个结论。
扶疏见他这副表情,心知还有下文:“但是?”
“但是这诏谕并不是我写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