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林随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替马儿跑,只恨自己没有长四个蹄子,不然也不必受言栀这般埋怨,只恐怕此时就算马跑得口吐白沫他也觉着慢。
“既已晚了,那也没有办法,丞相也不会弃公子一人离去,要怪只怪公子方才与那老头聊得火热!”林随意没好气道,手里还打着马鞭。
言栀懒得理他,他翻脸同翻书,此时坐在车内美美地打开锦盒,瞧着里头颤动的醒狮簪笑,昔日信物,今日又重现当时光彩,时隔多年他又瞧见了这醒狮活灵活现舞动的模样,喜不自胜。正将锦盒盖上,马车一个急停巅得言栀差点飞了出去。
“你找死?”言栀掀开帷幔骂道。
“闭嘴!到了!”林随意同样回头骂道。
言栀环顾四方,果然是一片朱门,江潜瞧见了马车正沖自己小跑过来,言栀连忙缩回车内,将锦盒藏在怀中。
“等着急了吧?陛下传我议事,本该早些的。”江潜登上马车坐在了言栀的身旁。
言栀讪笑道:“没有,没有等急。”
外头的林随意又抽了一下马鞭:“哪里等了?差点就要大人等我们了,要不是这马争气,这蹄子都要跑出火星来了才赶上了,属下回去还得重新换一副蹄铁!”
“你上辈子怕不是个哑巴,怎地偏喜欢讲话!”言栀掀开窗帘骂道
江潜啼笑皆非:“没事,这不是谁也没有等吗?”
言栀冷哼一声放下窗帘,故意在江潜面前装模作样:“不就是晚了些,至于这样讲我。”
驾车的林随意忍着一肚子火气,憋得气血上涌,满脸通红。
“去哪玩了?”江潜忍俊不禁,问道。
言栀置之不理,自顾自说道:“明日我先去柳梢洲,你下了朝就来找我。”
江潜连声答应着:“好好好,都依你。”
柳梢
次日,言栀在江潜上朝不久后出了房门,本要走了,又折了回去悉心打扮一番,磨蹭了好些时辰,倚靠门柱上的林随意不忍直视,更不敢正眼瞧他。
“你可快一点吧,打扮成什麽样都是一个样,男人还能变女人不成?”
可言栀并未理睬,相反,仍旧拿着手中的簪子想着如何配那醒狮簪,踟蹰片刻,还是用簪子绾了个最寻常不过的样式。他反複看着镜子,拨弄着发丝。
林随意看不过去,赶到他的身边:“你这都是好多年前的样子了,还不如你寻常散着发的模样。”
“你懂什麽?之前他送我簪子的时候,我就是这般模样。”言栀撇了撇嘴,但左右看着自己也确实有些滑稽。
林随意无奈叹气,压下言栀的双肩:“你坐好,我给你梳。”说着,他便拿起檀木梳,解开了他的发带。
言栀在镜子里窥探他的表情:“没想到你还会梳头呢。”
“以前在桃花岛药庐的时候,我有四个小师妹。”林随意目不斜视,只专注于手中发丝。
“你倒是豔福不浅。”言栀戏谑道,刚说完便感到头皮刺痛,林随意没好气地看着他,这才放松了手劲,“都是豆丁大的小娃娃,什麽豔福?我看你年纪轻轻便把蟾宫使哄骗到手,你才是豔福不浅。”
言栀忽而发笑,却不做言语,不消半晌,林随意便梳好了发,干净利落,簪上银簪也不觉得俗气。
“颜丹鬓绿人,难怪江大人喜欢你。”
醒狮跟着言栀一块轻摇晃,他轻笑道:“你不用送我去了,去接江潜吧,他下了朝想必是身心俱疲。”
“他可是蟾宫使。”林随意提醒道,而言栀却已然三步并两步出了房间,去马廄牵马了,一路惹得侍人们纷纷回头侧目。
“马无夜草不肥,昨晚喂了这麽多,你今日可要跑稳一些。”言栀的额与乌云踏雪的头相抵着,好似心灵便能相同一般,翻身上马的动作也日渐娴熟,马背上的是满面春风的少年,他要去会他心爱的人。
快马行至林间,言栀拿着谢疏林手绘的地图,展开仔细观摩着路线,听见他人马蹄嘈杂,言栀收了地图,看着徐让尘的脸:“徐近侍,你来找我?”
徐让尘风尘仆仆地赶来,难掩喜色:“向公子问好,本该晚些去相府道喜,但有公务在身,瞧见了公子打马而来便擅作主张来寻言公子。”
“道喜?”
“是,舍妹已安然无恙回到兰香舫,听她说还是多亏了言公子照拂,谢大人才未有苛责。”
原来是这事,言栀不经意也溢出心中喜悦:“安然无恙便好,徐姑娘本就是清白之身,如今也算是不证自清了。”
徐让尘在马上微行一礼,想要收敛笑意却无济于事:“还请言公子与江大人说一声,莫要对外提及我与徐姑娘的关系,更不要提及此事这个人情徐让尘记下了,滴水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好!”
“还有一物,舍妹让我带给公子。”
言栀疑惑问:“是什麽?”
徐让尘从袖中掏出一个吊坠,言栀一瞧便知那是兰香舫信物,“她说从前给了公子一个,倘若公子那只吊坠还在,便将其赠与丞相大人吧,倘若公子丢了,拿着这个一样能随意进出。”
言栀环顾四方,凑近低声问:“徐姑娘有事见我?”
徐让尘也拘谨起来,轻声道:“公子不必着急,什麽时候得空了再去也不迟。”
一路好景,御街上言栀骋马而过,言栀在路上瞧见了卖橘子的,二话不说扔了几个铜板也拎了一篮挂在马鞍旁,江潜不用早饭便去上朝,想必待会必定会饿了。马蹄急行至兰香舫时,言栀不禁放慢了马蹄,仰望徐辞盈的厢房,只见那窗棂开了一道,便觉得就连兰香舫也重新恢複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