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一拨比较上台面的皇亲轮流敬完,我便丢下刘彘阿娇,提前告退,景帝爽快的让我回去休息。
太子宫正在重新修葺,我带着宫人从宴会出来,先坐马车从长乐宫到未央宫,然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披香殿。晚春未尽,百花静静绽放,于幽暗处弥漫清香。
踏着月色穿过帘幕重重的回廊,推开门,我摇摇欲坠。素香宛香赶紧扶住,令我不至于一头栽在床上。
宫女们轻手轻脚的给我擦脸洗手,褪了燕服才退下。
我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梦里,是无尽的荒原。地上除了土,什么也没有。连天空也笼罩着蒙蒙的土黄。
我或许知道这是梦,或许不知道。
荒原空旷无垠,似乎哪里都可以去。
可有时候,选择太多,反而令人无可适从,近似于没有选择。倒不如只有一条路,可以毫无牵挂的走到尽头。
我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下去。
“停下。”似乎有人在说。“你不该走这里。”
闭嘴。
路在地上,谁都能走。
“不是每个人都能走。这条路,你承受不起。”
闭嘴。
我继续前进。许久,脚下的土地似乎改变了颜色。
低头看去,是一层血,从土地的缝隙中泛起,一点一点的浸染大地。
别吓唬我。
鲜血渐渐粘稠,将我的双履陷进去,怎么也抬不起来。我惊惶的发现自己身体沉重,呼吸艰难。
费力的睁开眼睛,原来是有人压在身上,才害我做恶梦。我在心里自嘲。
单听呼吸的方式,便知道那是刘彘。
“阿彘,你不生我的气了?”我虽然想笑一笑,可是身体疲倦,精神也疲倦,好不容易蓄起力气说话,后半句含糊的湮没在喉中。
我努力想收回手来揉一揉眼睛,让自己清醒点,可才拿了一半便没了力气,意识在梦与现实之间沉沉浮浮。
他像以前一样,枕着小臂,胸贴着胸,双肘压在我肩头。
我们都爱这样使着坏同对方说话。
将对方压的脸红脖子粗,然后被一脚踹开。
两人已经快闹一个月别扭了。所以今天纵容他一下算了。再说我也没劲踢他。
刘彘不知到了多久,一直沉浸进自己的思绪里。隔着中衣,他的身体比我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