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彘,有人在跟踪我们。”我没有力气站起来,阳光透过厚薄不均的云层,光芒炫目。
“我昨晚感觉到了,大概有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会是来救我们的人吗。”他像是被包裹压的不堪重负,双手撑地对我说。
“更像是来杀我们的。但为何一直不下手呢,难道他们觉得胜不过两个小孩?”我讽刺的笑道。
刘彘摸了摸弩弓:“也许他们想看我们死在路上。这样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因为阿父的人马一定会来,就算阿父不来,我们总能走回未央宫。所以这两件事的任何一件实现之前,他们便会动手。”我说。
刘彘按着膝盖站起来道:“他们出手,也就说明我们快可以回宫了。”
“但我们不能等到那时候,否则情况更加不利。我们得在还有力气之前把他引出来。”我艰难的笑笑,对他伸出手。
不需详细讨论该怎么做,我们早有十足默契。
他将我从雪地里拉起来。
下午,飘起了雪。我背着阿娇,三步一歇。视线内一片茫茫。
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一个两人高的浅浅洞穴。
傍晚遭到一只野猪的袭击。它从火堆的间隙冲进来,我们来不及瞄准,只射中它的皮肉。刘彘被野猪撞翻,右胳膊几乎不能动了。
箭上抹的毒让野猪的速度慢下来。我们忙乱的用尽弩弓里最后一支箭,也没有将它射死。
我丢下弩弓抽出佩剑。
野猪发着狂再度冲向刘彘,我追上去,举起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刺下。
若要偏一点,剑就会从它脖子上的厚皮划过;若是浅一点,它会被疼痛刺激的更加狂躁。然后一切就结束了。刘彘会被它撞断脖子,而我和阿娇同样绝无幸理。
剑刺破野猪的硬皮,仿佛从肌肉的缝隙之间滑过一样,顺畅的穿透它的脖子,将它钉在地上。
两人一同软倒在地,我简直不相信自己一瞬间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场惨胜。我手臂的伤疤开始渗血,刘彘不仅右手,连左手也抬不起来了。
艰难的散落的柴火堆好,吃下半生的马肉,面对难熬的第二夜。
以这样的状态,再过两三天,不,或许明天我们就会死在这片雪地上。
在守夜时,我们双双睡着,谁也没记得喊醒谁。早晨醒来,是更加严重的饥饿,寒冷,疲惫。我庆幸的发现自己耳朵鼻子俱在,而熄灭的火堆之外,昨天血糊糊的野猪被野兽吃的只剩残渣。
阿娇没有醒。我为她盖上大裘,丢下包袱,与刘彘互相搀扶着上路。
希望今天以内,我们能活着找到人烟,或者被景帝的人找到。这样我们才能回来救阿娇。若是带上她,我们连五十丈都走不了。
我憎恨这种无力感。
尚未踏出小树林,一支箭飕的从我和刘彘之间穿过,插进一棵光秃秃的树干,积雪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