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母亲只有在父亲临幸的时候才会专程派司机过来接我回家,她这段时间对我私自决定到《虹》杂志工作而不是去父亲旗下企业工作而略有怨怼,我只能软磨硬泡,借助时间的力量让她理解我。
我好不容易有可以摆脱家庭阴影自食其力的机会,何尝愿意轻易放弃。
更何况还有袁维宜。
许卫为我打开车门,微低着头,等我坐进去之后才小心地关上车门。
这是我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父亲。
木质感的雅致装修,他端坐在乳白色的沙发里,正在沏茶,见我进门,淡淡地抬了抬眼。
他面容仍旧是隐隐透露出威严,然而毕竟老了,鬓角已经全白。
我竟有几分心酸,一步步挪过去,坐到他身边,“爸爸,我回来了。”
他放下茶杯,拍了拍我的发心。
母亲眼眶湿润,“你们父女俩啊,脾气一个比一个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也知道我们父女之间的疏离。
其实父亲待我不是不好,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就送我一克拉的粉钻戒指。
只是他日理万机,身边很多莺莺燕燕,对待我们姐弟俩又不像对待大房几个年长的兄姐那么用心,我又怎么能不委屈。
母亲总说我硬邦邦的,可是我那好友赵枚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gpa拿到38,她在意的人何尝多看一眼?
我情愿我家境不这么富裕但是父母相爱,和儿女相亲。
父亲永远有轻易对付母亲的本事,“家碧,你不是说汤煲了一天,火候差不多到了吗?”
母亲赶紧道,“是了是了,我这就去给你们盛。”
那边大门打开,弟弟钟浩晴抱着足球回来了。
父亲朗声大笑,“还不快去洗澡?一会儿下来喝你妈咪的汤。”
晚餐吃的中餐,平常的很,不过有母亲亲手煲的汤,我向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忽听父亲问道,“心怡,在英国呆了这么久,可有亲密男友?”
母亲赶紧说,“心怡还小,怎么会交男朋友。”
生生把我的话堵在喉咙里,我横她一眼,不甘不愿地说,“还没有。”
父亲忽然满面笑容,“乖女。”
我只能低下头喝汤。
第二天周末,我睡到十点多,老佣人兰姨来叫我,“大小姐,有贵客来访,夫人让你收拾好速速下楼。”
我跳下床去洗脸,按照母亲喜欢的样子,穿上白毛衣,苏格兰格子短裙,平底小皮鞋。
父亲母亲果然严阵以待,大吉岭红茶茶香袅袅。
他们对面坐着一位贵妇,穿着黑色针织衫长裙子,脖颈上戴着一副十分闪亮的钻石响亮,钻石镶了三层,里里外外,好不刺眼。
我低下头对她迅速做出判断,五六十岁,达官贵人,保养得宜,家底丰厚,连皱纹都是优雅的。
她笑容和气,“老钟,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
父亲忙帮我介绍,“心怡,这位是陆夫人。”
我掂量她的年纪,恍惚间有了主意,这该是陆老夫人。陆家老爷子当年和父亲一样,有船王之称。不过他眼光毒辣,早年靠房地场生意赚了一把,如今本港出名的恒隆地产也是陆家产业。他们投资各行各业,家底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