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我猜二位也是来办事的,否则很少有人像二位这样,一天一天续房间的。”
崔令宜:“实不相瞒,我家父母都去世了,当地有个恶霸见我妹子长得漂亮,要强娶她为妾,我又斗不过他,只得带着妹子连夜出逃,来投奔营州的亲戚。只可惜上一次联络还是好几年前,我顺着地址找过去,却发现那里住的早就不是我亲戚了。”
“你家亲戚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我是土生土长的营州人,或许知道呢?”掌柜很热心地问道。
崔令宜拿出早就编好的谎话:“他是个猎户,已经娶妻生子,但我不清楚具体有几口人。他姓王,叫王大洪。”
掌柜:“我不认得叫这个名字的。但既然是猎户,可能并不住在城中,而住在山脚一带。或许可以去那附近打听打听?”
一旁的卫云章蹙眉,柔声道:“可是我听说,近来营州有山匪出没……”
“那倒确实。”掌柜唉了一声,“要不是这山匪,我们现在生意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崔令宜与卫云章对视一眼。
他们这几日装作寻亲的模样,已经把营州的情况大致摸清。
皇帝虽然没有在密旨里明说让他们查什么,但根据他们近几日了解到的情况,除了山匪那事,营州其他的事实在乏善可陈。
他们决定试着查清楚,这山匪作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皇帝又为什么偏偏派卫云章来查。
与传言中的差不多,那批山匪是最近几个月才在营州城附近流窜的,时常劫掠百姓,还将巡逻的州兵打得落花流水。也因此,营州本地各种流言层出不穷,有人说他们是外地剿匪逃过来的,有人说他们是官匪勾结对半分赃的,更有甚者,说他们是前朝遗留的残兵,要不然怎么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把州兵打成这样?
在营州刺史提交朝廷的请罪书里,他把落败的原因归咎于疏于训练与军备破败。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们二人也没法跑到人家官府里去核实。不过,官府难进,大山却好进,只是他们一直缺一个进山的理由。
如今这个理由被掌柜说出来了。
“城中确实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可是让我们去山里,我们又不敢。”崔令宜苦笑了一下,“掌柜的你也瞧见了,我普普通通,哪里打得过人家山匪?再加上我还有个妹子,就更不能让她涉险了。”
掌柜想了想,道:“他们那些山匪,虽然爱好打劫,但说到底也就是图财,你一穷二白地进山去,人家或许还嫌你不是肥羊呢。至于你家妹子,让她留在城中,等你的消息就是了。”
“唉,唉!”崔令宜故作头疼地敲敲脑袋,“我再想想吧。”
卫云章攀住崔令宜的胳膊,有些惊慌道:“兄长,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可是这里我根本不熟……”
崔令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们剩下的钱不多了,要么就抓紧时间找到阿叔,要么就趁早离开。可你若跟我一起去,以你的容貌……”
卫云章:“可是——”
“别可是了,听话。”正好小二过来上菜,崔令宜把饭碗往他面前一搁,道,“先吃饭吧。”
等吃完饭,二人一起回屋。
看着他们各自进了屋,小二一边抹桌子,一边问掌柜:“那人真要进山啊?”
“他们是找亲戚,何况那还是个猎户,当然得进山打听了。”掌柜摇了摇头,“希望他们运气好点吧。”
小二撇了撇嘴:“他们是外
地人,找不到亲戚也就走了,可是这山匪再不除,我们营州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难道大伙儿也都得走?听说刺史大人已经给朝廷写了折子,请求朝廷派兵剿匪,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下文?”
掌柜:“少说两句吧,朝廷的事,岂是你我能管的。”
次日清早,崔令宜背着包袱出门。
掌柜正趴在案上浅眠,忽然被人叫醒,瞧见是她,不由吃了一惊:“今日这么早就出去啊,客官?”
崔令宜轻声道:“有没有现成的油饼,给我来几个。”
掌柜伸头看了看她的包袱:“您这是打算进山了?”
崔令宜点了点头:“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得试一试。但我妹子不想与我分开,所以我才特意提早出门的,等会儿她睡醒了,劳烦掌柜的替我劝劝她。”
掌柜:“好说,好说!”顿了一下,又道,“那今晚的房,客官还住吗?”
崔令宜犹豫了一下,道:“等晚上再说吧。”
“也行。”
崔令宜拿了两块饼,给水囊里灌满了水,便这么出了门去。
过了半个时辰,卫云章从房里出来了。
他环顾四周,见大堂里空空荡荡,便问掌柜:“我兄长呢?他还未起床吗?”
掌柜笑道:“这位娘子,你兄长进山去了,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看顾着你——你早上想吃点儿什么?”
“什么?他怎么还是一个人进山去了?”卫云章吃惊地瞪大眼睛,“他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过去?”
“你兄长他也是担心你。”掌柜劝道,“像你这样的年轻娘子,万一落到山匪手里,那可就糟了!不像你兄长,一个大男人,就算倒霉碰见了山匪,只要不与他们作对,还是有全身而退的机会的。”
“不行……不行……”卫云章喃喃着,“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说罢,竟直接掉头跑出了门去!
掌柜目瞪口呆,连忙指挥在一旁发呆的小二:“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小二回过神,慌忙追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气馁地回来,把手一甩:“没追上。”
“怎么会没追上?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还追不上人家一个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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