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找到人呢?
边想着,眼前又是一阵激烈变幻的高饱和色块,陈让有点烦了,眼皮不耐地撩起,抬起右手臂猛力朝前砸去。
出乎意料的,前排车身被砸下了一个大洞。
陈让没预料到眼前的情况,颇有些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下一秒看着这辆造价不菲的车,颇有些肉疼。
这下好了,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他倒真希望现在这个怪东西能突然出现帮他把前面也修复好。
“不过”看来是自己的异形能力直接融进了手里,只不过异形消失了罢了。
想到电话里周灵说的“车主人撞到了东西,也没敢继续往前开”,陈让略微思索,试探地把手摸到档上,微微踩了一下油门。
下一秒,甚至车都没完全行驶起来,前方一道寒光闪过,仿佛带着千钧力道的不明尖利重物就压了下来,生生把车头切了个对半,b字形的徽章成功地消失在车内两人的眼前。
没有任何电光闪过,本该爆炸或迸裂开来的内设完全没有反应,像极了刚刚刘勇的头掉落的场面,都是被无形的生物利落地一刀切断,却并没为这幅画面安排应有的合理后续。
易卜坐在后座眼睁睁看着,电光火石之间,灵感像流星一样嗖地划过了他的脑中。
他那软弱无力的腿在此刻突然有了力道,猛地倾身向前想抓住陈让的衣服,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结果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像穿过了虚无的浮云一般,一下子栽倒在驾驶座里,脑袋狠狠穿过陈让虚化的身体砸在真皮座椅上。
“妈的”易卜狼狈地坐起身,鼻头泛红眼睛也肿肿的,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委屈劲一下子又犯了上来,但这次没能哭出来,坚强地坐起身。
男人没再回到后座,径直爬上了副驾驶。
尽管他碰不到陈让,但他感觉坐在这儿比后面更有安全感。
陈让倒没被这意外吓到,重新拉回档把脚放好,继续想其他办法。
边想着,看着前面被他砸出的大坑,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外力不行,那就靠道具嘛。
男人的眼睛直喇喇盯住了车内私定的奢华储物盒,一看就不便宜的木质材料让他有点眼热,他还没拿这种木材做过陵刻。虽然现场没有工具,但是让他做一个简易的陵刻符牌想必还是有可操作性的。
说干就干,在车主人无形的火热目光下,陈让径直暴力拆卸了木质储物盒,硬生生凭着手上的怪力把盒子拆卸得四分五裂,胡桃木片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副驾驶座上,直直穿过了易卜的身体。
副驾驶的易卜先前眼睁睁看着陈让把他的爱车打出了个大窟窿,觉得人不是故意的也没多想。现在又见男人极具目的性地拆卸了他的爱盒,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都没流,现在竟然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抹开了脆弱的眼泪,重新转过头看前方,不愿直视“爱盒分尸现场”。
自己默默地打开前车座的抽屉,拿出纸巾给自己擦眼泪。
正擦着,突然看见了抽屉犄角旮旯里的黑笔,电光火石之间,易卜猛地又产生了一个想法。
迅速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刷刷刷地写起字来,“陈让”
刚写了两个字,突然他就萎了,“妈的,我写完他会打开笔记本看吗?”
不用想易卜都知道——几率小的惊人!
整个人嘴一瘪,扔下笔记本又抱起自己缩在座椅上,默默地看着陈让做东西。
对面的男人垂下眼帘,正专心致志地用手指甲削着木头,那指甲可真是削铁如泥,木屑刺啦刺啦地往下掉。
没一会儿,基本的造型就被陈让刻了出来。
易卜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那手就那么好使,有那么一双手还要什么刻刀啊。
他还没嘀咕完,就见对面的男人开始用牙咬起自己的手指来。
易卜看着男人超绝的啃咬动作,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吃了自己,结果咬了五六次,手指还是完好无损。
他明白了,原来是要弄出血来
可能是异形被迫缩进了身体的缘故,陈让不仅手劲变得特别大,身体各方面都跟加了buff一样,硬的他自己根本咬不破皮肤。
陈让一时有些沉默,抬起眼看着挡风玻璃前方的半截车头,眼里多了点东西。
易卜还没明白男人要干什么,只见下一秒,陈让猛地打开车门,把手伸了出去。
“啊,你干什么!”易卜惊声尖叫出来,妈的疯了吧,他觉得陈让一定是疯了。
果不其然,蓦然间寒光一闪,男人的手掌干净利落地被横空截断,血红色的组织面裸露在空中,跟后半截冷白的手臂形成了鲜明对比。
易卜颤巍巍放下了腿,震惊地看着陈让转过身来。
男人好像习惯了疼痛,只是沉沉地呼出了几口气,冷汗无声地自额角滚落了来,滴落在亚麻白的皮革上。
下一秒就立刻将手臂处断开的横截面往粗糙的木材上靠,血色逐渐浸染了浅红调的木材,不规则地在木材的表面上流动着。
易卜捏紧了手指,无声地看着男人粗糙的动作。
他不敢想象有多疼无形的冰冷痛意仿佛也袭上了易卜的手心,他倏地回过神松开了捏紧的手指。
这次意外,仿佛又让易卜以一个观察者的视角窥视了陈让的暗面,同一个空间里两人虽近在咫尺,但在某种程度上又离得很远,像是平行宇宙里永不相遇的相同星系。
如果要他选,他绝不会因为要弄什么劳什子血轻而易举地把手砍断,而眼前这个异类易卜一时有些失语,虽然说他肯定能恢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