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实际上与她并不大熟络的太皇太后。
“侍郎很急着走?吗。”她问。
“殿下的意思是。。。”
榻上的女子握了握拳,似在考量有没有起?身的力?量,良久才道,“若是不急,且等本宫更衣之后,与大人一道去罢。”
李纪眉心一动,顺从道,“是。”
她更衣费了好大的劲儿。即便是有婢子侍奉,她也无法完全配合她的动作,等到全然换好之后,她已然冷汗淋淋了。
婢子心中不免起?了怜惜之意,试探劝道,“太皇太后并没有要殿下一定回宫去复命。殿下玉体要紧,若是伤口崩裂,太皇太后定是要心疼的。”
秦姝朝下望了她一眼,浅笑道,“能?得她老?人家心疼,也是我的福气。再者说,我问你她的病情,你不是不肯说吗。”
婢子没有领略到她的最?后一句话。
忖度片刻也不能?得其深意,想要开口询问,秦姝却?率先道,“还是不要说了。”
“身在此处,说的话太多?,会没命的。”
婢子顿时噤声,不等细想就见秦姝伸出手来,她忙伸出小臂去帮她使?力?。这位殿下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她是见过的,本以?为这一借力?,她会将大半力?气压在自
己身上,可预想中的重量却?没有降临,感受到的只是小臂上的微微受力?。
只瞧女子眉尖紧蹙着,另一手撑着榻,强撑着周身气力?,终究还是站起?身来。
“无碍。”女子还安抚了句。
婢子惊讶又无措,似乎因为与这位贵女又亲近了些,心中的某些印象被改观,某些情绪被触动,竟开始暗暗盼着这位殿下早出囹圄。
小舍门?开,守卫见着秦姝站在此处,皆是一惊,阻拦的动作还未出,秦姝贸然冷喝,“放肆,陛下从未下过禁足的令旨。”
“可是殿下先前。。。”
“先前是因为,本宫自己动不得。”秦姝此刻话中的气力?,还真不像个病人,“但只要本宫可以?动弹,爬也好,走?也罢,没有任何人有权阻拦!”
守卫哑口无言,左右寻求主意而不得,最?后竟把目光投向太皇太后派来的那个婢子身上。
婢子一晃神,连忙作势道,“若真是禁足,陛下也不会准我前来了。身为宫中戍卫,诸位也该对上意有些揣摩才是。”
侍卫对视一眼,不敢抽刀亦不敢撂刀,眼睁睁看?着两人踏出小舍,暴露在漫天霞光之下。
虽心有忐忑,但既已将人放了出来,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还不等几个侍卫稍稍松口气,便见那贵女停了脚步,扭过头来——
“还等什么?传轿辇来呀。”
侍卫:?
“快一点?。本宫要是倒在这儿,就是尔等的责任。李大人和这位宫婢可都是见证。”
婢子抿了抿唇角,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及至永安宫门?,秦姝才从辇中探出头来,轻轻道,“李大人,我到了,就不陪大人去拜别太后了,请便。”
李纪半眯着眸,仰望了一眼这道肃穆朱门?,才躬身道,“臣告辞了。”
婢子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尽量让她不至于太痛苦,秦姝也不躲避,只一门?心思去瞧那宫中之人。
入眼只有一些忙于煎药打扫的内侍,秦姝有些飞扬的眉梢又低垂几分,知晓老?人大概还在卧床,她也不急,径直去接那刚煎好的汤药。
“我来。”在内侍惊呼前,她道。
暖阁之中,年迈的妇人侧卧在软榻上,深陷的眼窝显露着疲惫与病态,呼吸又长又慢,像是进入了沉睡一般。可秦姝刚一踏进门?来,老?人便有察觉,睁开了眼。
“看?来太皇太后仍是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