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池觅在池远身旁站定,轻轻喊了他一声。
“这里没你的事。”池远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凭昆然看到青年捏紧了拳头,默默镇定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上次问我想要什麽,那时候我不知道,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要留在这。”
池远谑地转过头来,瞪著池觅:“池家辛苦培养你那麽多年,不是让你来卖皮相的!”
“诶诶”凭昆然想插嘴,却发现两兄弟间剑拔弩张,根本没有空隙,只好又缩回来。
“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不会回去,这点你早应该看清楚,毕竟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违抗你们了。”
“放屁!我也不想跟你费口舌,还管你同不同意,早就应该绑了走人!”池远说著,掏出手机来,似乎是准备叫人。
凭昆然慌了,他猜想得到池觅大概是带著手下来的,到时候要真的来几个人把池觅捆了走人,他上哪找去!
结果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池觅居然飞速地起手,一记手刀就劈在了池远後颈上,接著又窜到已经吓呆了的律师身旁,同样劈昏了对方。
凭昆然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半晌才想起来问:“现在怎麽办?”
池觅最终带著昏迷的池远回家了。
“如果不回一趟家,这事是解决不了的,我想在这里安定下来,不是东躲西藏。”
当时凭昆然看著自己的手,心里终於盖上来沈重,他垂著眼说:“行,你去吧。”
池觅在他对面静默了一会儿,然後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嗯,你等我回来就行。”
“嗨,”凭昆然有些不自在地挥一下手,“别搞得像演电影似的,回去好好跟你家里说,我这边可是还等著你回来走秀的,英国那场秀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你有份。”
“嗯。”
然後池觅就走了。
凭昆然知道青年要去第一次面对多年来压制自己的桎梏,他不能为他考虑太多,他根本无从考虑。他也第一次有了这种怅然的感受,不能为一个你想要帮他分担的人分担,这感觉怪憋屈的。
池觅大概根本没时间给他来电话,短信也没回,这次他是彻底跟青年失去了联系,凭昆然开始觉得不习惯。
哪怕只是在一起了仅仅半个月,池觅却已然完全填充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没有现成的美味早餐了,房间空旷,那个时常出现的系著围裙的身影也见不著了,在公司一天要“偶遇”个三四回的人现在专程去找也找不见,私人手机很安静,里头有十几条没有回应的短信静静躺著。
关於池家的动静,他鞭长莫及,只能打听到零星消息,而有关池觅的半点风声没有,但是好在池家没有传出什麽大事来,池觅应该还安稳著。
可是也许是心绪不定,他最近健忘得厉害,连助理小姐都说:“boss你还是赶紧让那小模特回来吧,他再不回来你恐怕连上班都不会记得来。”
唯一知晓池觅身份的助理小姐也不知道池觅为什麽突然请假离开,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女人的八卦天分在期待著某些电影情节的发生又不希望自家boss太过神伤,但是再这麽杳无音讯下去,她每天的工作量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池觅的本家在尧城。
据说池家的父辈曾经在这座城市割据一方,但是压不过另一个帮派,火并落败後被驱逐出境。尧城是块宝地,外貌萧索,却占有举国闻名的港口和工业基地,商贾繁荣,於是池家在这一代,由池远抢回了地盘,现在的尧城姓池。
池觅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仅仅存有小时候的零星片段,後来池家被挤出尧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因为一直不愿意跟家里的生意接触太密,所以池远在尧城定居後想把弟弟叫过来也没叫得动。他没想到与这座城市阔别重逢,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见了父亲,好好说话。”池远在他踏进本家大门时,低声叮嘱了一句。
池觅抬头去看他,但是自己的二哥侧过了脸去。
池远是在来尧城的车上醒过来的,因为扛著个昏迷的人坐飞机太引人注目,池觅就自己租了车连夜回尧城,当时醒过来的池远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一拳,导致他的眼眶现在还乌黑著,但池觅知道他还是关心著自己的,小时候几乎见不著大哥的面,就只有池远带著他玩,两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自从池觅第一次提出自己不想继承黑道生意之後,池远就对他声色俱厉起来。
不过再怎样严厉的二哥,跟父亲比起来,也算得上温柔了。
这座院落式的房子是池远的,而他们的父亲早就卸甲归田了多年,这次居然为了池觅从静养的山上下来,池觅不自觉绷紧了背。
他还没跨进厅堂的门槛,就只听见里面传来父亲苍老威严的声音:
“先打二十棍子。”
於是身旁一路跟著的打手就从左右围上来架住了他。
“三少爷得罪了。”
那时候池觅的念头是,就算能在英国那场秀开始之前赶过去,自己也走不了台了。
凭昆然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他伸手捂了胸口,那里好好的,心跳也缓了下来。
莫名其妙。
这时候池觅正好走了两天,车程的话,应该是刚刚到家。
凭昆然站起身去接咖啡,他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然老忘事情,被助理小姐提醒了两三次的会议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要麽就是老了要麽就是池觅那小子害的,当然了比起前者,虽然也不愿意,他还是倾向於承认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