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实在是没忍住:“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太多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突然无礼的时候,身边的人总会劝他消停点儿。
但如果无礼的是安琪,她身边的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绅士军官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防护服,听声音还是个小姑娘的人,拿捏着他自己的腔调发出一声:“嗯?”
“你知道万能体吗?”安琪问。
绅士笑笑:“前阵子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为防止突然吓到他,安琪只拉起了眼睛附近的防护罩:“我就是。”
这时候倒是能看出这个人并不是刻意做姿态,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礼数——即便已经浑身僵住,还有些抖,但这个人还是端坐在原处,没有失态。
所以他应该是哪个联盟的所谓“贵族成员”,是从小被教育成这个样子的。不过从他身上的徽章来看,军衔似乎不是很高,那么就是贵族的边缘旁支。再从他斯文的行为举止来看,大概率是文职,没什么受训经历和实战经验。
让这样的人负责接待,显然并没有把这几架飞行器的投靠太当回事,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据他所说,这里之前也发生过地联残兵投靠的事儿,总归是给个安排就好了。
安琪开始一本正经地鬼扯:“我滞留在了雅第利巨蛋,连同东半球派来对我进行救援的三位士兵,现在其中一位受了枪伤,已经拖延几天了,希望您能立刻给他安排救治,我们感激不尽。”
绅士这才缓过劲儿来,冲自己身后的一个士兵招了招手,士兵便会意地上前去从罗森肩膀上接过戴文。
但就是这么一接,差点把戴文摔着,只听那士兵怪叫道:“啊,这是什么……这、这个人的背上有……”
“不就是没做正畸手术的新人类吗?”安琪强压着脾气问道,“你能不能有点见识?”
之所以不把所有人说成东半球人,是因为这种事情稍微一问就露馅了,但戴文正昏着,他们问不着,所以他的身份安琪可以随便说没有关系。
戴文被带去医务室后,安琪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急躁了:“恕我冒昧,现在您有什么话,可以‘慢条斯理’地问了。”
绅士这才反应过来,嘴巴刚张开,就见安琪已经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手臂一抱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屁话要说”。
这场面对绅士来说还是有些奇异——一群浑身脏臭的人乌泱泱站满了他的办公室,其中有资格坐下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小姑娘如果是万能体的话,这场面似乎又合理了许多:“嗯……所以你就是那个可以空手干掉十多个s盟正规军的……万能体?”
“我没试过。”安琪说,“十多个缉查队的话,倒是确实可以。”
绅士咽了口唾沫——这意味着这小姑娘绝对可以不声不响地干掉他。
办公室似乎显得更加狭小了。
见他一时半会问不到重点,安琪只好直截了当道:“如果您做不了主的话,请向您的上级汇报。我们有四个东半球人,二十个地联新人类,我们的诉求是请收容地联的妇女儿童,作为回报地联男人可以编入你们这里的地联军中;至于救治东半球伤员和提供生活必须品,我想您的上级并不会拒绝。”
这就是联盟存在的作用吧,地联覆亡了,双同可还在。
集团军办事效率很高,在绅士先生上报之后,对这伙儿投靠者的安排立刻便落实下来。
安德鲁他们当晚便被领去了地联军驻扎的营地,安琪和两个间谍则被安排了医务室附近的住所,方便他们照料戴文。
除此以外,绅士还给他们拿了几件替换的衣服。
就在安琪感慨总算能穿回像样衣服了的时候,却不幸地发现这几件衣服对她来说都太大了,穿上还是不成样子,不过这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至少还是挺干净的。
至于兰蒂斯巨蛋大移民的事,安琪他们是第二天一早才知道的。
那位绅士,也就是阿德里科先生带来了这个消息。
他似乎已经被安排负责与这几个东半球人相关的各项事宜,一大早就过来询问安琪他们休息得如何,但安琪真的很想把他这个说话习惯扭过来:“请把所有的客套话省略一下,讲重点。”
这和阿德里科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不同,但他别扭了一下之后,还是按安琪所说讲起了正事:“我们和东半球联系上了。”
这不奇怪,在从要塞出发时罗森就已经用通信器打了报告,他们的行踪上面是知道的。
而阿德里科接下来的话才真正令人惊讶:“东半球各联盟已经做好了出兵准备,s盟彻底完了。那么作为盟友,我们理应负责你们的安危,请放心地住在这里吧。”
在安琪开口之前,罗森已经凑上来:“您好先生,请问是局势有什么大变化了吗?”
“是的先生,您非常敏锐。”阿德里科点点头,“s盟的边缘巨蛋兰蒂斯正在向内环移民,这意味着他们在地联防线的基地已经一击即溃。接下来我们计划正面攻打s盟在雅第利巨蛋的基地,攻克之后前线会继续向兰蒂斯巨蛋推移,我们将在那里将你们几位移交给东半球部队。”
“这个逻辑接得上吗?”安琪有些迷惑,“s盟有退兵动作,那东半球还出兵做……”
罗森赶忙打断她的疑问,一把和阿德里科握上了手:“非常感谢集团军英明的决定,以及,感谢您本人的关心,我们休息得很好,据军医所说,我们的同伴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在安琪进一步提出疑问之前,戴茜也抢过了阿德里科的手:“是的先生,我们无比期待去到兰蒂斯巨蛋的那一天。”
阿德里科显然惊讶于这突然的热情,但他也很高兴谈话来到了他擅长的范畴:“是的,我们也同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与此同时的纽曼,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抽着雪茄。
他眼睛看着桌上的调令,右手敲着桌面,左手拿着烟,已经抽到第三根了。
然后在想通的某一瞬间,他一把抄起一旁的钢笔,力透纸张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时至此时,他脑海中还是昨晚阿尔文说话时的模样。
那时纽曼何其愤怒:“你以为我想让你入伙吗?要不是你听见了那通电话,你以为你有资格入伙吗?怎么,你害怕了?还是又惦记起你那可怜巴巴的忠心了?你给我低头看看s盟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以为不参与刺杀行动你就能继续安安稳稳做个站岗的士兵吗?你……”
纽曼自己停住了,不知为什么,阿尔文现在的模样让他有些骂不下去。
于是室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直到阿尔文开口道:“请把我派去兰蒂斯巨蛋吧,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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