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抿着唇看他,突然朝他伸出手来,秦少被吓了一跳,心口砰砰直跳,浑身都僵硬了,愣愣的看着方瑛。
方瑛的手指碰到他的脸时,好像回过了神,怔了一下,抬起了些,帮他正了正发髻,才不大自然的说道:“我好像受了伤……”
秦少立刻紧张起来:“哪里?”
方瑛笑了一下,这不是那种爽朗的笑,也不是带着伤感的笑,而是一种暧昧不明,转瞬即逝的笑。
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好像一只艳丽的蝴蝶,在他心口轻轻扇动翅膀,让他心痒,让他忍不住想要把那个笑容严严实实的收起来,藏起来,永远都记住。
方瑛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记不清了,你帮我看看吧。”
说着,便走去床边,解开袍子,扔在地上,一只手脱着身上的银甲,秦少慌忙的走上前去,帮他一一脱下。
方瑛微微低头,看秦少半跪在他腿边,仔细的替他解着护甲,突然说:“你娘子若是知道你是这么跟着我的,只怕以后再也不许你出门了。”
秦少不知他哪里受了伤,所以手下十分小心,生怕碰到了。听他这样说,便满不在乎的道:“她不管我。”
方瑛的左肩上有一处刺伤,伤口看着极深,却不见血污,秦少知是他以咒语止住,便忍不住心疼,拿了面盆和布巾来,蘸了水将伤处按住,这才解开咒语。
秦少仔细的替他压着伤口,两人离得极近,方瑛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上,让他心慌起来。
方瑛突然低声的问他:“你娘子难道不想你么?我当年生病,要去极北之地,枬英想我都想得生病了。”
秦少听他提起枬英,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又窝火又难受,他想,她生的孩儿都不是你的,你还总想着她做什么?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又想,也是,他若是不喜欢她,也不会连别人的骨血也肯养了。
方瑛不见他回答,便又问说:“她是一日都舍不得我远去的。秦少,你的娘子她……,她怎么舍得?”
秦少气得心口发麻,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极能忍耐的人,可今天他才知道他不是。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冲方瑛大喊:她这是喜欢你?她这么喜欢你还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也喜欢你你知道么?我比她还喜欢你,我要是你娘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对你不起的事来?
可他只是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没说。等血止得差不多了,他才取开布巾,手指轻轻点在伤口之上,蘸了一下,便送到口边,伸出舌尖来舔。
方瑛吃了一惊,飞快的抓住他的手,说:“你做什么?”
秦少舔都舔完了,觉着没什么大碍,这才解释说:“魔物之身常有带毒的,我尝一尝。这个没有。”
方瑛抿紧双唇,看了他一眼,便把头偏了过去。
秦少仔细的帮他把灵药敷在伤口之上,又替他包扎好了,这才对方瑛说:“这几天不许动,好好养着。”
方瑛舒了口气,毫不在意,笑着说,“这算什么?”
秦少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方瑛,方瑛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了?”
秦少吸了口气,心里已经气炸了,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他,说:“你明天是不是还想把我关在这里,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
方瑛没想到他也会嘲讽自己,有点惊讶,却只是说:“今天是我心浮气躁,所以吃亏了,明天再不会了。”
秦少深深的又吸了一口气,才说:“那你等一下,我给换一种速效药。”
方瑛看他去药箱之中翻检片刻,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他敷上,方瑛嗅到一股香气,便说:“这是什么药?倒有些甜香。”
秦少面不改色的说道:“好药,保管你一觉醒来,伤口便都愈合。”
方瑛似有不信,便说:“怎会有这样的灵药?便是季岷那里,也没有这样奇效的药。”
秦少仍旧小心的替他的包扎起来,这才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方瑛“哦”了一声,并不在意,正要起身下床,却晃了一晃,竟然朝前倒去。
秦少早有准备,小心的将他抱住,然后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这才说:“方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如同醉酒一般,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方瑛震惊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是他动了手脚。
秦少坐在床边,替他盖上被,这才说:“这是醉草做的药粉,没有别的坏处。你好好歇息一番,等伤养得好了,再说别的。”
方瑛面色微红,想来醉草已开始起了效力,可一双眼睛却仍似清明,异常恼火的瞪着他,只是眼底的困窘和迷惑,却是掩饰不住。
秦少被他看得又心动又害怕,便讪讪的说:“谁让你不肯老老实实的养伤……”
他的话音还未落,方瑛的眼神已变得有些迷蒙,仿佛仍在看他,又仿佛看得不是他,竟然慢慢的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秦少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的神情,心口便是一窒,竟然情不自禁的低头下去,颤抖的抚摸上了方瑛的面颊。
他这样鬼迷心窍的举动,方瑛却毫不闪避,眼里也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微微笑着,那种眼神犹如春水一般,看得人迷醉不已。
秦少颤抖的手指碰到他的脸颊时,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方瑛怕是已经醉了。
秦少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的抽回了手,暗暗的咒骂自己唐突,却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方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