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至此,阿姩并没有难过,她只是觉得这条命能偷来多久便是多久。
可一旁的王妃看到自己孩子这般模样,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被魇住了一样。
她的心尖没由来被揪得疼,却不敢表露太多,只能在一旁偷偷抹泪。
未时三刻,日光被乌云掩住,远方好似有一场大雨席卷而来。
他们在道观中用了膳便准备返程,阿姩被空青扶上了马车,手中攥着一沓黄纸符咒。
这是王妃硬塞到她手里的。
阿姩虽然并无不适之感,可终归还是心虚。她低头看着被团成一团的旧黄纸,在心中默默盘算,要不要装作不小心把这些都丢出去。
就在思索之际,一阵无名风袭来,掀起帷裳的一角,露出了她尖尖的下巴。
莹润的面颊透着粉,眸色淡淡虚望着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眉不描而黛,三千墨色虚虚垂在胸前,很是素雅。
越序迎面便撞见了这一幕。
他今日休沐结束,须得尽快赶回京都,明日照常点卯。
正和玄虚道长一同从观中出来,便看到门前停着辆马车,皆是高车驷马,朱轮华毂。
承安郡主?
越序认得她并不奇怪,为数不多参加的几次宫宴,都曾瞥见承安郡主的尊容。
同样对于承安郡主起死回生之事也略有些耳闻,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何不在府中养病,偏偏跑来五通观这等偏僻之地。
他心下一动,忽然想到了昨夜石桌上那只草蝴蝶,编织的手法像极了阿姩。
越序和玄虚道长已是老相识,他转头问道:“承安郡主为何会在此?”
道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驻足定定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转身便进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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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观距离京都城内并不远,阿姩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京城。
进城之后天已擦黑,阿姩感觉腹中有些空落落的,她撩开车幔,伸出食指戳了戳空青。
而后一手向上摊开做出碗状,另一只手扒了扒空气。作罢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垮着小嘴一脸委屈。
空青看着自家郡主这般模样,半是心疼半是好笑。
她立刻命车夫同禄将马车赶到了一幢高耸朱楼的后门。
这里人很少,是这家饭庄的贵客才会走的小路。
空青示意同禄照看好郡主,自己进去买了吃食便回来。
不多时,空青便赶了回来,她撩开车帘,将饭盒递给阿姩。
“殿下,您最喜欢的择月羹。”
听到这个名字,阿姩接过食盒的手瞬间僵住了。
她有些恍惚,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含着笑的低语。
唤作择月羹吗?专为我做的吗?
阿姩颤抖着手打开食盒,一碗冒着热气的黄色羹汤尽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