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南想,这么久了?好吧,他的确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这日子真的越过越快。把车停进车库,周钧南指挥着郑毅文拿后备箱里大包小包,让他从正门进去。别墅的小院还是老样子,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个空鱼缸。周钧南看了看隔壁,心想,不知道以前说他“搞男人”的初中生有没有提高一下他的语言运用能力。
他越想越乐,出息了……周钧南你都能带男朋友回家了……
家里非常温暖,到处都请阿姨打扫过,茶几上的瓜子果盘一大堆,汽水饮料也摆的像是超市新品试吃会。家里那个新来的阿姨周钧南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饭都做好了。”阿姨和善地说,“你们一定饿了吧,鸡汤现在刚好能喝,是买了一只老母鸡,炖出来的很香。”
“我路上吃了点。”周钧南说,“那喝点汤吧,我和郑毅文一人一碗。”
阿姨应道:“哎,好。”
两碗鸡汤,鸡腿一人一个,周钧南又笑:“那我爸只能吃鸡翅膀了。”
阿姨说:“你爸说鸡翅也给你俩一人一个。”
郑毅文听了也笑起来。
这天晚上,周德明没有回来,晚饭还是周钧南和郑毅文一起吃。郑毅文使劲吃了许多,阿姨像是终于找到知音,给他盛饭要压上两三遍。楼上一间客房收拾出来,郑毅文被安排在周钧南的隔壁,他走进去,坐在床上,煞有介事地说:“哦,怎么又分开睡?”
周钧南靠在门框处看他,笑眼弯弯。阿姨已经离开了,约定好明天再来给两人做饭。九点多钟,这栋房子已经没了声音。他们住了一段时间的老小区步梯房,总是有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脚步声、时不时哪家要装修、中介带着租客来看房、老人们大声交谈……两人习惯了声音,却猛然间又回到这种静谧的夜晚。
“带你参观参观我的房间?”周钧南提议。
郑毅文当然不会拒绝,笑着站起来走向他。走廊的夜灯很暗,楼下的客厅已经被黑暗笼罩,周钧南和郑毅文的手握在一起,彼此的掌心贴着,温度在交融。
“看吧。”周钧南推开门说,“游戏倒是收藏了不少,其他还有书……还有我以前的一些电脑、游戏机,没舍得扔。”
郑毅文看得很仔细,周钧南房间里的书架整整有一面墙,他才知道周钧南会读这么多。郑毅文的视线扫过去,看见相框里从左到右,都是小时候的周钧南。
“这个很小了。”周钧南也有点儿怀念,“这个是我妈,不过早就没有联系了,我是跟我爸长大的。”
“嗯。”郑毅文看得十分专注,他的手指摩挲过相框的玻璃片,停留在小周钧南的脸上,嘴角缓缓扬起,“你小时候就像现在了。”
“是吗?”周钧南也不知道。
郑毅文转过身,伸手摸着周钧南的脸。室内一盏温柔的灯照亮他俊朗的眉眼,其实周钧南很好看,和郑毅文的类型不同,五官会更精致。郑毅文靠近,侧过头吻住周钧南,两人亲了一会儿,周钧南和郑毅文脚步凌乱,一齐难舍难分地跌在床上。
周钧南突然低声笑起来,郑毅文轻声问:“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周钧南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这张床我睡了好久,没想到有一天会和男朋友在这张床上接吻。”
郑毅文想了一会儿,没有跟上周钧南的笑点,但还是继续动情地和他亲了一会儿。
这是在周钧南家的冬夜。郑毅文是个来自远方的客人。他们,他们——爱着彼此,虽然面前仍然有困难,但老天垂怜两人,让周钧南和郑毅文能够拥有此时此刻。
年三十,忙碌的周德明回到家。周钧南和郑毅文又心血来潮做了几道硬菜,周德明被一桌子的“豪华晚宴”给惊到,难以置信这是给三个人准备的份量。三人碰了杯,大多数时候只有父子俩过年,今年多出一人,倒也多出一点热闹。
“压岁钱。”周德明一个人喝了酒,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给周钧南和郑毅文。
郑毅文起先不想拿,但周德明不像是要和他“讨价还价”的样子,只好说道:“谢谢叔叔。”
周德明还在喝酒,一小口一小口。春晚结束,三人手机里都传来新年祝福。郑毅文拿着周德明给的红包,忍不住躲在角落里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其实,周德明的态度算不上十分热情,但周钧南和郑毅文却知道这可能是目前他爸的极限了。
零点过后,周德明先回房睡觉。周钧南只在家中找到几根手持的烟花棒,对郑毅文说:“放烟花给你看?”
郑毅文笑道:“好。”
两人在院子里点了烟花棒,呼出的热气变成了夜色中的白雾,燃烧的烟花变成了灿烂的星光。
“呜呼——”周钧南拿着烟花棒挥舞两下。
他的笑颜在明明暗暗之中变得清晰,又变得模糊。郑毅文呆呆地看着周钧南,心里对他的千万种爱意像是要满溢,如果让他在这一刻死去,他甚至觉得也可以接受。
短暂的烟花燃烧殆尽。
两人仍然站在冬夜里,周钧南伸出手,郑毅文紧紧地握住,周钧南问:“正义,我爸到底对你提了什么要求?”
郑毅文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些,他不能不想,也绝对不能再让周钧南为难。
他抿了抿嘴唇,说道:“叔叔要送我去上学。”
一起回家
他已经离开学校一段时间了。
记忆中的学校、教室、同学也都渐渐地远离了郑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