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边人很认真地说:“我怕你死了。”
陷入睡眠里的人,不无嘲讽道:“我死了,你也不准和那姓季的复合。”
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时候,冯镜衡最后一缕思绪问怀里人,“小舅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嗯。”
他再紧了紧臂弯,“你说的。”
“什么?”
唐受钺那里,冯镜衡想再争取点时间。无论如何,他绝不吃女人的红利。“你跟你妈提盛稀是我的养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愿意接受最糟糕的我?”
“你现在就很糟糕。”
“是。”
默契的沉默里,一方享受另一方身上的香甜与具体。冯镜衡好像再没有这一刻的务实与心安了。栗清圆也许被他的神经病传染了,即便今天浑浑噩噩,她依旧很沉浸他的突然降临,与那样不讲理的对峙。是的,她享受这样的偏爱与有恃无恐。
这天下午不到三点,冯镜衡连轴转中短暂的停歇。
他依旧要赶回他的战场去。渡口,他穿着一身最朴素的新装,却很熨帖,事实也证明,时尚的完成度靠脸。栗清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能这么稳准地买对他的尺码。
热风里,栗清圆戴着个鸭舌帽,依旧嫌晒。她催冯镜衡上车去吧,她回去了。
衣襟上染着皂荚香气的人,兀自一声颔首,等到栗清圆转身要去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借着身高的优势,来稍微摘了摘她的鸭舌帽,引得她抬头来,很是认真地问她,“和我这些日子,真的只有我为你买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感觉么,清圆。”
第67章
◎籍籍无名时◎
栗清圆周一晚上与师兄罗汉松去给卢老师交稿,师生仨聊了一个茶歇的时间,最后都要告辞了,师母准备了夜宵,说什么都要汉松和清圆一齐吃点再走。
白萝卜炖的清汤牛腩,下米线,份外炒了点酸菜,佐味吃。
盛情难却,栗清圆与师兄一道坐下来吃这份夜宵的时候,米线鲜美还在其次,主要是被卢老师与师母的感情给腻到了。师母给卢老师准备的那碗里,额外煮了几个小馄饨。
罗汉松见状取笑道:“我们怎么没有的啊?”
师母生怕他们误会了,“冰箱里剩下的几个啊,老卢就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我顺便丢进去叫他吃了打发掉的。”
卢老师不准弟子这么对妻子没大没小的,“你要吃,你要吃我舀给你。”
罗汉松摇头如拨浪鼓。“我不敢。师母的小灶。”
卢老师哼一声,有点老顽童的得意,但也抱怨,“我就是个垃圾桶,家里吃不掉的都往我这丢呢。还不能说什么,她情意满满地给你烧了煮的。你们师母最经典的话,今天这顿饭,我有没有感情,你吃也吃得出来的。”
栗清圆即便不大精通那些功夫菜,但是很认同卢老师的话。起码他们外人也吃得出来,今晚这顿牛腩米线,师母斟酌的火候与油盐用量,都很精准。不必宣之于口,东方含蓄审美里最顶级的技术挂便是写意与留白。
从卢家吃饱喝足后,栗清圆与师兄一并告辞了。
两个人出来各自去取车的途中,罗汉松夸清圆,“21世纪最后一个山顶洞人也最终进化了啊。”说清圆不会开车这事呢,圈子里就她一个不敢摸方向盘。也怪她家里太惯着她,季成蹊也一样,从来不强迫她去适应。
提起这茬,清圆反问师兄,“是不是你跟季成蹊说冯镜衡的事的?”
罗汉松举双手投降,再三表示,他站清圆这边。“季成蹊他非要打听,你moveon去谈别人了,有什么不能。我就告诉他啊,这种纯纯找虐的戏码,为什么不满足他!”
栗清圆一时语塞。她没法真的冲师兄发脾气,最后只拿拳头装腔作势地砸了砸师兄的引擎盖。
罗汉松笑了,再娘家人的口吻劝她,“你这绣花枕头的脾气可不行啊,一看就不是冯镜衡的对手。”
清圆也不听。路灯下,两个人作别。罗汉松最后跟她说接下来的活,要她提前腾出时间来,清圆说累了,回家睡觉,工作的事,明天八点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