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气愤离开后,谢贵妃才端着茶盏仔细询问谢宁姝。
“从前太后对你也算是疼爱,逢年过节送你赏赐也比谢家寻常人要多一倍,你仅因看出她想要为你同老五说情,所以才不愿见她?”
这贵妃在后宫多年,那双美艳的丹凤眼早已能够看穿人心。
哪怕太后修炼多年,她也不见得不能与之过招。
谢宁姝闻言捏着桃仁露出笑来:
“倘若当真疼我,怎会因礼佛缘故便不见面?”
“姑姑也不是不知,这几年来慈宁宫多少佛经都是谢婉亲手抄写,也能看出除了逢年过节,旁的更是一句问话都不曾有过。”
“我非三岁稚童,从前能被蒙蔽双眼,却不见得日后也一样心盲眼瞎。”
再往深里说说,太后哪里是想帮她同尉迟苍说和,不过是因想要保住自己日后太皇太后的位置。
见自己侄女儿如此清醒,谢贵妃紧抿的唇角终是放松了些。
“你能这样想便好。”
她本意也是希望阿姝能再多一个靠山。
既然太后并非当真疼爱阿姝,那这靠山不要也罢。
反正有自己,有谢迟,也就够了。
想起谢太尉那日在自己脸上狠狠打的那一巴掌,谢贵妃眸色深了深。
“那谢家那边呢,你怎么想的,是日后当真不回去,还是想以此拿捏几日?”
“不会回去了。”
谢宁姝斜靠在诚宜怀里玩着她垂下来的碎发,忽而便想一直这样同姑姑和表姐生活下去。
她不等谢贵妃发问便道。
“大房如今只剩我一个血脉,我不会回到谢家任由他们吞我骨噬我肉。”
见姑姑与表姐忽而瞪大双眼,她声音才有些发沉:
“这些日子我发觉了些事,知道我母亲当年是周氏所害,父亲和兄长死因也未必那般简单。”
“只是如今那零星半点的证据,并不足以让我向世人证明我一家皆为谢家所害,所以我才没有轻举妄动。”
“怎么会?”
谢贵妃抓着茶盏的手骤然一松,那上好的汝窑直接炸成一地碎片。
守在门外的于嬷嬷正欲叫人来收,却被已花容失色的谢贵妃呵住,命人关进殿门,面色苍白的询问谢宁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初陛下刚刚登基,兄长尚且在边疆追击蛮族,不是说,他是坠入泥沼深陷而亡,怎会不简单呢?”
谢宁姝低声道:“可那时已是西北初秋,姑姑,咱们当时都忘了,京城初秋仍有些暖意,可西北彼时已霜冻,我父亲怎还会被泥沼吞噬。”
“还有我哥哥。”
她轻轻呼出口气,放在诚宜发梢的手指也顿了一下,胸口同细密针扎一般锐痛。
“我哥哥他至今尸骨不明。”
甚至可能是被谢家所害,死无全尸。
谢贵妃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那时炀帝刚刚登基,前太子逆党还未清理干净,前朝后宫一片混乱,随即便传来大哥死讯。
炀帝答应她定会彻查此事,后来是从军中揪出几个蛮族奸细,断定有人叛乱。
可此事竟同谢家有关?
“倘若如此,谢家这些人当真该死。”
那可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兄长,怎能下此毒手?
诚宜随了母亲,很快便想到一点。
“可谁家多出一个战功赫赫的兄长儿子都是好事,若只是嫉妒,外祖父同那两个舅舅怎么会生生折断谢家的一个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