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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谁为妇人误早朝（第2页）

但那人却没有稍事休息的福分。此时他正拖着疲倦的身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甘露殿外殿的御座上，不耐地听着臣工们的苦谏：“皇上须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私情为轻！昔年唐明皇以中兴之主，因为一个女子而误了早朝，已被后世诟病千年；而吾皇受命于天下初定之时，更该兢兢业业，朝乾夕惕，而不该耽于儿女私情，以致荒废朝政。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皇上……”

祁诺清的神色越来越冷，那老臣却犹自浑然不觉，从商汤周武一直说到唐宗宋祖再说到本朝本代，犹自滔滔不绝，意犹未尽。

祁诺清终于忍无可忍地冷哼一声：“朕自然知道江山社稷为重！卿若是想说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请尽快；若只是想在朕的面前卖弄一下你的博古通今，朕只好考虑将卿派到翰林院做一名编修了。”

那老臣没有说完的一句话被堵回了喉咙里，憋得他干咳了许久，才想起应该跪地请罪。

祁诺清不再理会他，反向小豆子问道：“四公主那边的情形怎样了？”

小豆子怔了一下才迟疑着回道：“一切如常。四公主一直十分从容，反是那沈将军似乎并不安分。”

“笼中之鸟，谅他也扑腾不到哪里去。”祁诺清淡淡地道。

小豆子只得垂首应是，祁诺清忽然又问道：“先扬威将军林永忠的后人，还有消息吗？”

林永忠的案子，是大业开国之初办的，如今已隔了七八年时光，此时忽然提起来，谁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吏部尚书硬着头皮道：“当年林家众人或杀或卖，剩下的也早已发配边疆苦寒之地，如今只怕……”

祁诺清知道这些人遇到任何事，首先想到的都是将自己撇清出去，当下也不打算为难他们，只淡淡地道：“林将军随先帝逐鹿天下，功不可没。如今落到人丁凋零，其情可悯。回头吩咐人细细查访，若林家还有后人在，便将前事都宽免了吧。”

皇帝心中既然有了主意，做臣子的自然也只有应着的份，刘尚书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忙恭敬接旨。

先前义正词严地劝谏祁诺清不能因妇人废朝政的那名谏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磕个头退回去。皇帝并没有将政事放下，这当然是值得他欣慰的事，可以这两日皇帝都耽在贵妃的宫中，如何会忽然想到林家的事？莫非是那个垂危的贵妃说了些什么？妇人干政，这可是宫中大忌！

祁诺清仿佛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一样，冷哼一声问道：“秦大人还有话要说？”

那谏官自然是有话要说的，但不知怎的，看到祁诺清的脸色之后，他便忍不住浑身发冷，只得咬紧了牙关免得自己打颤，至于劝谏什么的，便只好抛到脑后去了。

终于将一帮聒噪的大臣打发了出去，祁诺清才允许自己露出疲惫的神色，长叹一声，慵懒地靠在了坐榻上。

小豆子知道他还有心事，又不敢相劝，只得试探着道：“皇上这会儿是先传膳，还是先歇一歇？虽说朝政要紧，也要先保重龙体才是啊！”

祁诺清缓缓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问：“你说，此时放了四公主他们，有没有人会反对？”

小豆子忙笑道：“哎哟，朝政的事，奴才可不懂！不过依奴才看来，朝中那些大人们一个比一个刺儿头，若有反对之声也是寻常，一切还是要看皇上您自己的意思。”

祁诺清本来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圆满的回答，闻言只是付之一笑。

经过这数月的观察确认，他已经知道四公主那边确实无力掀起什么风浪——当然，前提是那“同心玉钗”确实不存在。

先前在含英殿中，他已经亲口对他的烟儿许诺过，会尽快放出四公主，并且不再无故针对前朝宗室。虽然烟儿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她是高兴的。

她劫后余生，竟没有为前朝宗室说一句话，反而替不相干的林家求情，他不是不感慨的。

生死之际，她竟然还在为别人的事操心！她何时能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一向自以为理智的他，在那一个瞬间忽然作出了任性的决定：如果放出四公主可以让她高兴，他便是为大业皇朝留一个隐患又如何？

想到此处，祁诺清不再犹豫：“小豆子——”

小豆子正要应声上前，却听见外面的小太监扬声叫道：“皇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