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续匆匆挂断了电话。
?
江声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摸石头。
水面上方才碎掉的月亮又复原了,石头硌得他掌心生疼,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忍心再次把它丢下去。
闫续是开车来的,江声对这辆车不陌生,冷死了,他也没多犹豫,就开门上了副驾。
闫续脸色苍白,看到江声的那一刻总算有了点血色。
江声等着他先开口。
“你看到他了然后就走了是吗。”车开得飞快,无人的街道上,闫续一脚油门踩到了80码,“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今晚去我那里住,暂时不要回你自己家了。”
江声听得云里雾里,总算明白过来,家门口的人果然不是江明峰,可能是来找闫续的人:“我没见到他。”
江声说:“我听到他说在找人,我以为是我舅舅,不愿招惹,就想等他走了再回去。”
闫续缓声道:“之前纠缠你的人就是你舅舅是吗,你手上的伤也是他弄的?”
“嗯。”
“好,我知道了。”闫续说,“这段时间你先住我那里,不用担心尴尬,我……我晚上回来的会比较晚。”
东西什么的都在,再次回到这里,江声很难不想起上次他们分别时的场景,想起他们最后那个不像样子的吻与剑拔弩张的分别。
整个房间都有一股烟味,香水的味道淡得闻不见了,江声咳嗽了两下,手指抚上了桌上的铁皮烟灰缸。四处哪里还有第一次光临时候的样子,闫续很爱干净,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自己过成这样。
算不上正式烟灰缸,他沉默地看着这个不伦不类的饼干盒,深蓝色盒子边缘圆滑,几处地方的颜色被烫黑了,里面满满当当塞得全部是烟头,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处至少有三个不同牌子的烟盒,每个盒子敞着口,里面都只剩两三支烟。
闫续原本跟在江声后面,尴尬地上前,把铁盒子抢过来,连盒子一整个丢进了垃圾桶。
“……”
江声回过头,又想起他过去好奇过闫续为什么不抽烟,其实他一直都抽烟吧,只是不在他面前抽。
“我想洗澡。”他换了个话题。
闫续眼神闪躲,匆忙地去衣柜找毛巾和睡衣。
江声在这里洗过很多次澡,热水调试和洗浴用品的摆放,他俨然像主人一样清楚。
正是因为这种清楚让他没必要再跟闫续开口交流,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
但,他的手还缠着纱布,江声站在淋浴间犯难。
因为受伤,他两天没有洗澡,江声已经受不了了,所以今天必须得洗,用一只手洗漱不算难事,可是洗澡难度就大了,花洒架着,洗是可以洗,就是另一只手难以避免地会弄湿,除非一直举高。
江声把自己脱光了,硬着头皮打开热水。
一开始都还好,他洗头发,涂沐浴露,没大问题,正当他把花洒拿下来冲水的时候,花洒的托架当啷一声滑脱了,淋浴头咣当掉在他肩膀上,又撞在瓷砖上,发出巨响,顺带哗啦啦碰倒了一排瓶子。
嘶——江声倒吸一口气,这东西砸在身上还怪疼的。他另一只手抬着,还不好去收拾,只好先把花洒捡起来。
“要我帮忙吗?”
闫续听到里面的动静,过来敲门。
怎么可能进来帮忙,江声现在什么都没穿,他一句“不用”哽在嗓子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闫续就把门打开了。
不是,什么情况?
江声愣在原地,头发上的白色泡沫冲了一半,顺着水流滑到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得不闭上眼。
浴室里雾气氤氲,但他手上连毛巾都没拿,他的脸唰得就红了,也忘了去遮挡哪里。
江声破罐子破摔,反正闫续什么没见过。
“我忘记你手上有伤了,是我的问题。”
什么你的问题我的问题,当然是你的问题,哪有人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忽然开门进来的。
江声睁不开眼,浑身僵硬,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窜,算了算了,他现在看不见闫续的表情,也看不见闫续在看哪,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闫续。
闫续走上前,先是迅速拿了条浴巾把江声下半身裹起来,绑好结。
这个过程江声完全没睁眼,自然也避免了看到闫续盯着他下半身围浴巾的场景,不然他恐怕要夺门而出。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闫续先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又把上衣脱掉,下半身穿着睡裤,接过江声手上攥着的花洒。
花洒在这个过程中不停往外喷水,闫续把它举起来,温热的水兜头浇下,另一只手开始帮他洗头发。
……
救命。
他其实已经差不多洗完了,剩下的就是冲掉泡沫。
“低一点头。”闫续虽然比他高不少,但毕竟两个男人都站着,这个动作做起来还是很吃力。
即使是洗头,闫续的动作都是温柔的,他耐心地冲净江声头发和脸上的泡沫,他的头发湿水后摸起来柔软得像春日的海草,江声总算可以睁开眼,他的眼睛因为洗发水而刺激得红通通,像只懵懂的兔子,长长的睫毛挂着水,仰头望向闫续,就撞进一道百般专注和温柔的视线,江声瞬间被这道视线给灼伤,他的爱慕无处遁形,像身体一样赤条条地暴露在闫续面前,毫无遮掩。
他慌忙地低头,但垂眸对上的是闫续精于锻炼的胸肌,不仅块头比他大、颜色也比他的更深,对比自己瘦弱的、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的胸膛,简直是天壤之别。
水流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到脚背上,闫续正好借机冲干他后颈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