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推开一扇破木门走出来,淡淡地看了沈星颖一眼:“爸妈和舅舅舅妈去菜市场买菜了,表哥他们在楼下弄柴火,你可以自己下去找他们。
沈星颖点头说了声“谢谢“,自顾自走下了台阶。
她还没走到底,唯一能出去的木门便被狠狠地关上。
地下室漆黑一片,根本就没什么余羲和。
沈星颖摸索着上台阶,使劲地去推那门:“李茹!你放我出去!”
那门纹丝不动,她只能哭喊着去砸那门,妄图砸开一丝天光。
李茹站在门口把玩着钥匙,屋内的灯被风吹得摇晃,光一半打在她脸上,一半来回摇晃飘忽不定。
从上次舅舅打来电话问沈佩后,连着五天,那电话再没打来过。李为知道钱拿不到了,麻将机也拿不回来,想着自己在拘留所里吃了这么多苦,一时间怒火中烧,揪着余丰婷就打,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如果不是沈星颖,那被她调慢了两个小时的闹钟足以困住兄妹俩,如果不是沈星颖,她家的场子就不会被抄,爸爸就不会进警察局,如果不是沈星颖,妈妈也不会拿不到那钱。她们家一切的支离破碎,都是拜她所赐,李茹快恨死她了。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凭什么她站在那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
李茹越想越恨,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沈星颖,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我们家大黑已经很久没看见人了,你陪陪它。”
李亦在旁边冷静地搭着积木:“姐姐怎么不把狗绳解开。大黑肯定想吃肉。”
李茹自小就听大人说巷子那边的人有多么多么不好惹,当然也怕出事,更何况她本来也只想吓吓她。
沈星颖听了这话,向后一转,果然看见后面有只大黑狗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大黑狗体型巨大,几乎可以盖过自己,它好像闻着鲜肉味,激动地狂吠着。
沈星颖一下腿脚发软,跌坐在地。
大黑好像感受到了来者的害怕,吠得越发激动,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沈星颖耳中阵阵轰鸣,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只能蜷缩在角落,看着那只狗满嘴獠牙左右摇晃,企图挣脱开绳子。
她颤抖地靠在门上,捱着时间过。
沈星颖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沉,门锁掉落的巨大响声在耳边好像虚无,她下意识地往后仰倒,灯光刺激着眼球,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她顾不得思考,如同冲出牢笼的兽,拼命往家的方向跑。
听到家里的西洋钟熟悉的几声呻吟,她才如被扎破的气球般泄下气来。
她忘了亮灯,也没注意到自己被雨淋透。
她只是把自己裹紧毛毯里,瘫倒在沙发上,眼前好像有数万只大黑狗在远处狂奔,耳畔是一声接连一声的狗吠声。
沈星颖再次醒来时,满目洁白,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扑口鼻。
艾叶坐在旁边偷偷抹泪,见她醒了,责怪道:“沈星颖你是不是有病!下这么大的雨你一定要出门淋一淋才舒服?”
沈佩忙上前安慰:“好了好了,孩子才刚醒呢。在这大吵大闹的,也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沈星颖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沈佩看着那稚嫩的脸庞犹如白纸,不觉心头一颤,他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头:“阿星,阿斌叔叔说你是因为受到惊吓才晕倒的,你能告诉爸爸你下午去干什么了吗?”
沈星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张文斌刚好查完房进来,他拍了拍沈佩的肩以示安慰:“孩子受了刺激,你先让她休息一下,等烧退下去了就没事了。”
沈佩回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出了这档子事夫妻俩也不敢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每天带着女儿跑工厂。
沈星颖恢复后也没怎么样,就是比之前话少了,沉闷了许多。
直至暑假结束,终于开学,夫妻俩才松口气。
荣初瑶辞职的念头被姐姐的一通电话打消。
姐姐荣初敏本来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家,由于治疗一个病人的失败而意志消沉举家搬迁国外静养,荣初瑶上次见姐姐还是因为剧团在a国演出。
算起来,姐妹俩也已经三年没见了。
“瑶瑶,娇娇考上恩萨里尼了,我们周六回国,六点的飞机,周日到。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宋娇是荣初瑶的外甥女,从小就有学音乐的天分,十岁完成a国钢琴鉴定八级,十四岁发行个人单曲,圈内的朋友都戏称她为音乐界的“才女”,荣初敏也尊重女儿的爱好,大把大把钱砸在上面。
荣初瑶从小就崇拜姐姐,在她的眼里,姐姐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我们娇娇从小就行,考上恩萨里尼也算是圆梦啦,我这个做姨娘的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能周日来接个机设个宴喽。”
荣初敏嗔怪道:“圆什么梦啊!我看是圆你的梦吧。”
荣初瑶大学毕业就申请恩萨里尼的研究生,只不过恰巧和offer同时拿到一张b超单。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是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梦想。
这件事一直是这个家的坎,荣初瑶怕余骏华难受,从来没有提过,现下被姐姐玩笑似的提起,竟平白生了惋惜之意。
“姐,我想辞职。”
电话那头显然是愣了两秒:“怎么了?剧团待着不舒服?”
“没有。”荣初瑶思考一会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模棱两可地复述一遍。